“你们准备玩到什么时候,真打算在娱乐圈混了?”沈天肃手上佛珠滚动的动作一顿,淡声开口。
陈立忻瞥了一眼旁边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人,心里长叹了口气,接着回答道:“我们……”跟着福至心灵,话锋一转,“我们都听沈哥的。”
沈天肃面色一沉,目色投向歪歪斜斜没个坐样的人,重重地咳嗽两声,“这就是你见到长辈的态度吗?给我坐直了!”
伴着尾音,黑漆木拐杖在地板上戳得“咚咚”作响。
沙发一角歪靠着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懒洋洋地坐直了身体,扭了扭脖子,活动下浑身的筋骨,双手合十握掌的时候,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摸样看起来有点倦。前头几日鼓足精力投到专辑上线的事情上,也没觉得累,现在骤然大事敲定之后,铺天盖地的乏倦感反扑,像是要把人抽干。
黑色的短发被他在沙发上揉得有点乱,狭长的眼尾下拓着淡淡的青色。沈竹沥随意地抓了把头发,眼中倦意未消,勉强支起身体坐好。
沈天肃表情变得更加严肃,黑漆木拐杖再次在木地板上“咚咚”戳响,“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鬼一样。你把‘Decho’拉拽到今天这个辉煌的局面,你自己说容易吗?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一心一意铺在你那个什么唱歌上,你对得起自己吗?”
沈天肃今早前脚听到《金枝》专辑上线的事情,后脚就扑到了“御景湾”抓人。他原来以为沈竹沥不是年轻小伙子,做事情有轻有重。当初他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提前退位之后,把“Decho”的担子在他一个人身上压得不轻。对于那时候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整天被困在不是投资会议就是商业饭局的生活里,确实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后来沈禾舀成年,沈竹沥有意要在商业上带他,沈天肃虽然心里不太同意,但是也默许了这个做法。
他一直认为沈竹沥不会真的把“Decho”交出去,不至于真的胡来,玩玩音乐权当放松,腻了就会回来,万万想不到现在的势头却是要把音乐当事业做。
沈竹沥起身,提步走到沈天肃身边,嘴角里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我给你定的建盏茶具喜欢吗?”
沈天肃胡子一翘一翘,把沈竹沥搭在肩上的手一推,“别跟我套近乎。问你呢,‘Decho’不要了?”
沈竹沥神色如常,双手再次搭在沈天肃肩上给他按着,笑了声,“那我从云南定的翡翠无事牌,金阿姨也不喜欢吗?那我退了?”
刚想发作的沈天肃堪堪一顿,“云南定的?什么样的。”
“没事,不喜欢我退了。”沈竹沥笑得随意。
“问你什么样的!”沈天肃转过身子,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给你看给你看,一把年纪了在我这气坏了,金阿姨要拿我试问的。”沈竹沥把他按了回去,从兜里掏出手机,动作慢条斯理地,“就是你提了好几次,说她特别喜欢,今年60大寿生日想送给她,又买不到的那款。”
沈竹沥把屏幕推给给沈天肃看,图片上的翡翠通体色泽剔透,一看就是上等珠宝。不过只一瞬功夫,他就收回了手机。
沈天肃直感到眼前绿影一晃,虚空一闪,就失了痕迹。
“你个混球,你叔叔我一个影都没看到。”
沈竹沥弯了弯唇,“不急,60大寿生日的时候您亲自给她戴上,到时候再好好看。”
沈天肃气得手上佛珠转得飞快,“你翅膀硬了,能威胁叔叔了。”
沈竹沥轻笑,“哪敢。”
“你不敢?!”沈天肃拔高了音量,胡子跟着翘得厉害,“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当初要把沈禾舀接回沈家,你连家法都不怕。现在让你管‘Decho’,我原来怕的是驾驭不住这么大的企业,谁能想到你把‘Decho’搞得风生水起,我眼见着正高兴呢,你转手就不要了。”
“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在‘Decho’有个一席半地,掌权人的位置又有多少人眼红,你呢,这么不珍惜!”
“你想要沈禾舀介入也可以,把他提拔成二把手我没意见,你心疼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可是呢!你不能把‘Decho’完全交给他啊!你爸爸当年对他们母子的做法,你能保证他这么多年没有怀恨在心吗?万一他到时候留一手……欸!”
“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沈竹沥人靠在茶几,疏疏懒懒地站在,眸子有些黑沉,由着沈天肃发作,一言不发。
散完一通怒气的沈天肃,胸口一团火总算撒出来了。
目光掠过旁边一言不发的沈竹沥,看了一会儿,声音莫名哑了下去,“你啊,我是真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