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后来发现隔一会嗓子就发痒,忍不住会咳嗽几声。
于是他给自己定了时间,要是咳嗽地厉害了就不等了,因为他身上没带纸巾。心里飘过这个荒唐的想法的时候,他嘴里咬着半截烟,自嘲地笑笑。
后来,她就开了窗户,站在了窗边。
他正好转过身,踱步抬头,撞进了她的视线,发疯似的高兴。
他才知道白吹了那么久的凉风,半点没有吹散他心口发狂似的疯意。
有一种强烈的,他用尽理智克制住的情绪,在看到她站在他面前的一刻,生崩瓦解。
那一瞬,他心里做了一个与先日来完全相反的决定。
沈竹沥掀开夹克衫,从一侧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本子,封壳上还沾着黑黑的灰,一眼看起来很旧。
他下巴一扬,把本子往桑枝怀里随意一丢,半点都不温柔,又恢复到平日痞痞坏坏的摸样。
虽然心里面有隐约预感,但是当桑枝打开怀里的厚笔记本的时候,还是惊喜得不得了。
“天啊,你居然找到了?是不是根本不在叶青家,你记错了。”
桑枝高兴地翻着页角,“你自己记性不好,还说别人智商不过,看不懂你的笔记。”
沈竹沥扯了扯唇角,懒洋洋地语气,“小丫头片子,拿着就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他声音透着很明显的哑意,桑枝猛然回过神,把本子合上,有点恼地看着他。
大半夜吹冷风就来送个笔记本,发什么神经啊。
白天打个电话喊她过去拿也行呀。
桑枝张了张嘴,要说的话还没滑出喉咙就被沈竹沥开口截断,“你可别凶了,小姑奶奶,爷冻得半死,行行好说点好听的吧,来一句谢谢哥哥。”
秋冬的梧桐树叶子掉得光秃秃的,树杈上一只看热闹的鸟儿都没有,枝干秃得小鸟站上去都脚底打滑,孤单地寒风力摇曳着。
桑枝看着他,突然笑了。
神经病吧这是。
她本笔记合上,双手拍合,在他身上啪啪啪拍了三下,然后仰起头,瞳仁发着晶亮的光,“这才是小姑奶奶我谢人的方式。”
三下书,一下打在他肚脐附近,一下打在他胸腔心脏处的位置,打得他心脏好像一瞬停了跳动,又一瞬接连重跳不止。
沈竹沥很难形容那一刻他是什么感觉,总之是没有理智的。
他抓住闹腾的女孩手腕,微微带了点劲,女孩柔软的身体撞进他的胸怀里,一股淡淡的甜软香气萦绕鼻尖,更让人血脉砰张。
桑枝一瞬间懵了,几乎是闭着眼睛,被他带进了怀里,周身熟悉的温度传来,耳边贴着他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声。
靠得这么近,才发现他身上不仅有淡淡地烟草味,还有一股特有的清香,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你……”
“别动。”
按住她脑后的力量收紧,呼吸在头顶上传来。
他叫她别动。
一动都不能动。
他快要犯、罪了。
他闻见她发梢香甜的味道,触碰到她脑后的手指从指尖开始就是发麻的,一股电流感顺着麻木的指尖一直延续到身体里,冲进心脏。
他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一、二、三……九、十……
十下之后,他松开了力度。
桑枝愣了愣,而后一矮身,从他禁锢中钻了出来,让人灼伤的温度却好像没有一并消失,烧着她的耳朵和脸。
她缓缓抬起头,暖黄色的路灯下,他的眼睛很亮很亮,直直地看着她,闪着星光。
桑枝一瞬错开目光,不敢再抬头直视。
她被吓到了,被那烫人的温度,节奏感的心跳,还有灼热的呼吸,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沈竹沥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发红的耳尖,突然一笑。
他抬手把她畅怀的棉衣拉链拉紧,帽子太好,拍拍她的肩,声音很轻,“回去吧。”
桑枝心砰砰直跳,张口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嗓子却好像被噎住了似的,只是摇了摇手,遍逃也似的告别,向大门的方向小跑。
十一月的夜,白雾从嘴边溜出。
沈竹沥从兜了摸了一根烟,含在嘴上,另一只手掏着火机,指尖触碰到金属的机声,却忘了好像要干什么。
他垂着眼,视线追着小小的身影,直到身影拐了弯推开漆黑的铁门消失在视野里,他的目光都没有移动过。
久到一股狂风吹得人呼吸都困难,肺被动吸进过冷的空气,他在风中压不住地咳嗽,意识仿佛才刚刚被拉回。
仰头,看向那盏灯的地方,手机里传来震动。
【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吧。】
沈竹沥看着远方的灯亮,低头,冲手上哈了哈,化开一些僵意,不灵活的指节在屏幕上打了一个简短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