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缙是个极为俊美高挑的,即便是多年碌碌无为,他身上还是有那种家境优渥的骄矜气质。他自然认识自己的大儿子,不过也许是好久没见,他看着他倒是觉得有些陌生。
于是难得拉着他闲话了几句家常:“难得老六穿得鲜亮,真是生得一表人才,不怪那宁家非要拉着与我徐家结亲。”
徐允洄早已不渴求父亲的关怀了,也不会做那种受宠若惊的表情,因此只淡淡回了句:“还好,都是丫鬟准备的。”
丝毫没有给二老爷接话的余地,场面一下就冷了。
不过择日不如撞日,徐允洄刚想找人说让燕儿出府的事情,他这个父亲不过是人散漫些,但到底心肠不坏,可以利用一下。
“倒是有件事情要求父亲。”
徐玉缙坐直了身体,好奇道:“说来听听。”他这个儿子可很少求到他这里的。
徐允洄没有避着二太太,反正这事她又做不了主:“父亲也知道我不日将去宁府纳征,我屋里的丫鬟燕儿,就是受父亲的恩惠才到院里伺候我的。”
“还请父亲送佛送给到西,便解了燕儿的契约,让她在家待嫁吧。”徐允洄想的理由非常的合理,他一直表现得很适应燕儿的伺候,不至于说不知道那段往事。
二太太听着却皱了眉,她心想:这小子果然是有点心机,为了讨好宁家连贴身多年的爱婢都愿意送出去了。
她看向二老爷,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老爷,这燕儿的父亲,我可记得是个忠仆,如此便把她送回家,是不是有些不妥?”
徐玉缙也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他方才那一瞬间是没想起来,二太太一说他记得了,是有这么个人。
“我原来跟这个丫头的母亲承诺过,要照顾她终身的。不能失信于人。”他连忙摆手,他虽然念书做人都平平,但还是很讲信用的。
“父亲母亲误会了。正是有这样的渊源,我也很感念燕儿的父亲,所以希望父亲能够将她放归。等我娶妻之后,再以良妾之礼迎她进来。她少小离家,这段时日也算全一全她跟寡母的母女缘分,是大大的好事。”
徐允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二太太便是听出不对想阻止也轻易找不到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二老爷应承了此事。
“太太,那丫头的事你都知道吧?就早些办了吧……”
徐允洄既然得了许诺,也不多留,便离去了。
黄氏偷鸡不成蚀把米,脸色自然好看不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徐允洄对这丫鬟如此情深意重,是要把她正正经经的聘进来,那届时,新欢旧爱齐聚一堂,可就有乐子看了。
因此,后续她回过神来,也没有对这件事多加阻挠,任由徐允洄帮着燕儿拿回身契。
不过十日,燕儿就恢复了自由身,回了泠河边的家。
但她可不是真准备在家备嫁,徐允洄既然要准备定亲,就没有很多时间去准备出来的事。燕儿成了自由身,很多事情办起来方便。
若是有旁的办法,他也不舍得把燕儿先送出来。私奔可不是小事,他们非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能行事,在此之前,能考虑多周详就多周详,怎么都不为过。
他对燕儿说,最近会带些金银首饰之类的出来,燕儿得换着地方把这些东西熔了,最好是弄成方便携带又看不出出处的小珠子或者锭子。
但这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一定要说服周氏跟他们一起走,不能把周氏一个人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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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儿喜洋洋地拿回自己的身契,虽然只是租契,但若是不解决这契约,她还真不好找理由出来。
周氏依旧是坐在梨树下的石桌旁,方才燕儿已经把一切都跟她说了。
她这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骂两个年轻人简直胆大包天:“你说你,留在徐府过好日子不行吗?怎么还说动了六少爷跟你胡闹。”
“这跑出去了还好,你想过你们被抓回去的后果吗?他是徐家子孙,回去打一顿就没事了,你呢?我就你这么一个,你不能做事不顾后顾啊!”周氏初听时何止震惊,简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这辈子也没想过燕儿能干出这种事情。
“娘,少爷都算好了。我们早晨就出门,提前定好去的车,不过一天就能到。少爷在那买了一处宅子,我们先将户籍都迁出到,然后马上将宅子转让,这样徐府的人就找不到我们去了哪。”
周氏:“怎么能这么单纯,徐府都是傻子,就不知道去告官?你们这般可是淫奔!一治一个准。”若是告官,燕儿就算迁了户籍,可原户籍还是能查出他身份的,好好的俩个人变成逃犯,何苦来着?
燕儿怎么不知道这事情有极大的风险,她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件事情的,但少爷都愿意赌一把了,她硬着头皮也只能上。况且,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只是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