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彦彬一脸无辜，“我可没教过！子安自己的想法。他跟我说，我不能娶你，那换他以后娶源源。”
不知该叹息还是惋惜，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这些心思，真是时代不同啊！
文翊歆松开子安，把他的碗筷递到他手里，吩咐他快点吃饭，随后她问任彦彬，“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问了你也不回答。”
任彦彬停下了筷子，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确认只剩下他们三人，才低声说：“观察了几天，发现舒昊有把何未晞做掉的打算。”
“怎么……怎么可……”话没问完，文翊歆也知道了没什么不可能。
舒昊是舒梁明的儿子，有什么做不出来？不管是爷爷、爸爸还是妈妈，都非善茬，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我一直不跟你说，就是希望事情不要败露。等到他们下手时，我安排的人自然会出手，把他抓个现形！到时候一旦查起来，也比你在事后提供线索要速度许多。”
听他这么说，文翊歆明白他刚才留意四周的意图了。
舒昊一旦牵涉进来，宁婕儿怎么办？惠姨又要如何自处？这个看似冰冷的男人，实则考虑得很周全。
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微微笑了笑，便夹菜给子安吃。
*
把子安送到幼儿园之后，文翊羡打车坐到陈烨华家中。毕竟，文云伟去世的时候对他说的那番话很不适时宜，他即将和江美子结婚，听了那样的话多多少少会受影响吧？
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是工作日，陈烨华在不在家都不见得。
刚到门前，屋里就传来了吵闹的声响，文翊羡一怔，贴到门上细细地听动静。
是陈烨华和江美子在争吵。
似乎听到了“婚礼”甚至是“离婚”的字眼。
“……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能安安心心地结婚？翊羡怎么办？她都已经这样了，还连爸爸都离开了她！剩下的路，她一个人要怎么走？！”
“我们离婚，难道就对她有所帮助吗？”这一句，陈烨华喊得极大声。
紧接着江美子哭泣着的声音也隐隐约约传来，“至少离了婚，你就能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和她走剩下的路，陪伴她，照顾她！她的时间不多了，烨华！她的时间不多了！难道你忘了她爸爸临死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吗？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让你照顾她吗？”
“可是我不能因为她就不对你负责啊！”
“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可是翊羡呢？你为她想过吗？明知道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明明很想劝她接受治疗，却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地演戏下去！难道你不觉得很难受吗？”
“美子！”“真的好难受！不止难受，我还觉得自己很残忍，很无情，很卑鄙！如果当初我没有一直守在你身边，你就会坚持等下去，不是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没有如果！美子！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的话，我宁愿当初不顾一切，不会让翊羡嫁给郑安东，那样她的命运就不会变成这样！可是没有如果啊！美子！现实就是你一直照顾我，陪在我身边，你打动了我！你现在对翊羡只剩下愧疚了，你明白吗？只剩下愧疚了……”
后面那一句话他说得很轻，轻得那样不真实，像是从梦境里飘出来的一样，文翊羡贴在门上，神情落寞，唇角却是始终微扬着。
她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一步一步倒退着离开。
只剩下愧疚了吗？
真的只剩下愧疚了，是吗？烨华？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淋湿了发丝，衣服贴身染得很冰凉，文翊羡沿着街边慢步行走，每一条街都像载满了回忆的小船，在她的记忆里摇摇晃晃。
是她多想了，她不该抱有幻想的。
可是，可不可以当做她已经没有幻想了呢？不告诉任何人，其实在她的心底，那个希望能嫁给陈烨华的梦想依然热烈地燃烧着……
可不可以当做她今天没有来过这里？不告诉任何人，其实她全都听到了，但是她依然执着，依然希望和陈烨华一起踏上红毯，虽然是以伴娘的身份……
可不可以当做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告诉任何人，其实她假装坚强，只是她不希望更多的人担心，才继续装作除了文翊歆，没有人知道她罹患癌症的事……
雨一直下，从淅淅沥沥交织成倾盆大雨，哗啦啦笼罩了整座繁厘市。
这一天，恰好是郑安东出丧的日子。
文翊歆本来不想去，可碍于商场上牵扯到的诸多利益，还是和副董一起前往墓地，献上一束鲜花。
不过三天的时间，郑刚和宛如老了三十岁，尽管显得邋遢的胡渣，黑色西服也穿得很贴身，但眼神里投射出的那股苍凉和憔悴，硬是将他逼得苍老无比，平日里那一股得意之气也被这眼神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