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买洋娃娃,他就会给洋娃娃多买几套漂亮衣服,让她可以玩得尽兴。
她要吃棒棒糖,他从来都是多买一颗,放进她的衣兜里,慈爱的神情满是宠溺的微笑,告诉她,“糖糖不可以多吃,这个要留到明天才可以吃,不然牙牙会疼。”
他明明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却用小孩子的语气跟她说话,像小孩一样陪她玩,假装是被她打倒的坏人,躺在地毯一动不动,配合着她的每一次玩闹。
那时她还太小,还不懂得计划,还太贪心,吃冰激凌的时候一定要一只手拿一个才肯罢休,他不阻止她,买了两个塞在她手里,可是太阳太大,她吃得很慢,冰激凌融化后顺着小小的手掌流淌而下,把洁白的裙子沾得到处都是缤纷。
她仰着头哇哇大哭,他蹲下身,拿出纸巾帮她擦拭,耐心地问她,“以后还要两个冰激凌吗?”
她一边哭一边摇头。
他从不打骂,从不对她说一句重话,就算她错得再过分,也是用实际事情来教她道理。
妈妈出差不在家,小小的她和他睡,熄灯前,她会钻进被子假装睡觉,在他小心掀开被子时,猛地蹿出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用稚嫩的声音交代,“爸爸,睡觉要关灯灯!”
回忆太沉重,击溃眼眶,每走一步都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看着床上这个靠氧气瓶呼吸的男人,手背因整日整日的输液而满是淤青,她连握起他的手的勇气都提不出来,担心一碰到他的手,会让他在昏迷中也感觉疼痛。
泪水一颗一颗地坠落,模糊了悲伤的视线,她看不清他,却清晰地知道,那是她的爸爸,是这一生唯一的父亲,哪怕他们身上流淌的是不同的血,哪怕她不被接受是他的女儿,他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父亲!
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们分离,血液都不可以!只因她是他的女儿,他是她的父亲,不是别人,没有别人!
纵然血液无法浓于水,从小滋生的情感可以超过一切!
一再的哽咽让话语无法说出口,一度流淌的泪水打湿了白色被褥,颤抖着气息,她终于稳下起伏的情绪,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掌下,感受他掌心的温度,也让她掌心的温暖传递到他的心窝。
“爸……”
一个轻声呼唤催下更多的泪水,好不容易稳下的情绪再度波澜,她不住地大口呼吸,却只是让泪水流淌得更加迅速。
“我……我来看你……来了……”
“爸……”
“我……来看你了……”
她把脸埋进被褥,闷声哭泣,悲痛像一只隐形的手,在她说话的随时都会伸出来紧紧攫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说话,无法出声,无法呼吸。
深深地调整好气息,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强忍,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流眼泪。
抹去脸上的泪痕,仰头把眼眶内还没流出的泪忍回去,她尝试着稳稳地呼吸。
“爸,我是翊歆,我来……看你了。”
“爸,我是翊歆……我来看你了……”
“爸……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心肝宝贝吗?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好吗?”
“爸……”
无论多么尽力地忍耐,强压泪水,无论准备了多少语言要对他说,无论多么地想抱紧他,此时此刻,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仿佛已经没了呼吸一般,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哽咽和抽噎,伴随着无尽的泪水。
她抽泣着俯下身,轻轻地靠在父亲一动不动的身体上,与他紧紧地依偎,千言万语仿佛化成了透明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流淌进白色的被褥,浸染开来,再传递到他的病服、皮肤。
她要说的话随着这些泪水抵达了父亲的心。
江影守在病房门口,不忍看到这一幕,转过身背对着窗子,缓缓呼出一口气,驱散眼底的泪。
片刻过后,手机低低唱了起来,江影掏出一看,是守在医院入口的小高打来的,连忙接通。
“小高,怎么回事?”
“影姐,文家老夫人和大儿媳来了!”
“到哪了?”
“从停车场出来,这会儿正往入口走!”
“我知道了!你回车上等着!”
挂了电话,江影毫不迟疑地闯进病房,俯身对还依偎在文云勇身上的文翊歆焦急道:“文小姐,文家来人了!你快跟我走!”
第二百一十八章
挂了电话,江影毫不迟疑地闯进病房,俯身对还依偎在文云勇身上的文翊歆焦急道:“文小姐,文家来人了!你快跟我走!”
她静静地躺着,只一个劲儿地摇头,泪水被摩挲在了被褥上。
“文小姐,任董交代了,现在一定不能让文家的人看到你!你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