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定格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停止了旋转,世界静止了几秒,立刻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轰然倒塌,摔成粉末,连渣都不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文宽。
他脸色惨白,苍老的脸上似乎连皱纹都在颤抖,“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
舒梁明站了起来,把衣服拉整齐,严肃而庄重地看着文宽,“文老板,非常感谢你们文家把我的亲生女儿养得这么大,这么出色,还为她找了斯威夫特这么好的婆家。这份恩情,我舒梁明永生不忘,将来郝氏也不会再和繁鸿争斗不停,我一定会吩咐手底下的人学会让步,寻求我们合作的机会,就当做是对文家的感激。”
文宽搁在扶手上的手渐渐颤抖起来,哆嗦个不停。
舒梁明说过的这些话反复在他脑海里交替,像是卡在了某个点的电影,不停地往返播放,在他轰然空白的脑子里放映,非得要他把那些字幕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这沉默缓神的期间,舒梁明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和郝仪琳对望一眼,便瞧见郝仪琳提步朝僵硬在原地的夏筱翊走去——她还握着文翊歆的胳膊,而文翊歆显然也被那番话拉进了一个又黑又大无边无际无底的洞里,无论是她的脑海还是眼前,全是一片黑暗,而非空白。
“抱歉,夏小姐,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才会害得你刚怀有身孕就不得不离开阿明,让你们一家三口没有办法团员。其实,当年把你捆到海边扔下大海的命令是我下的,阿明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想让你对阿明怀恨在心,对他死心离开他,才刻意那么说的。对不起,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诚心诚意地跟你道歉,阿明他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苦,希望你能谅解,让翊歆和阿明父女相认。”
空白两秒之后,便听到厨房里“哐当”一声,紧接着桂嫂就拿着锅铲冲了出来,举着朝郝仪琳打去。
“你这个坏女人!你来做什么?你来破坏别人幸福的家庭!你这个坏女人!”
郝仪琳立刻跑到舒梁明身后躲了起来,那尾随而至的锅铲被舒梁明一手捏住,硬是夺了过去,狠力地丢在了地上。
桂嫂被那锅铲砸地的声音吓得哆嗦一下,又回过神挥拳去揍舒梁明,“你来做什么?!你给我滚!滚出这屋子!快给我滚!滚!”
舒梁明任由眼前的中年妇女胡闹一番,便再也忍不下去,捉住她的拳头便将她随手一扔,丢进沙发,撞在了呆滞的周湘美身上。
桂嫂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周湘美呆若木鸡的样子,以为是被装傻了,手忙脚乱地检查她全身上下,“老夫人,老夫人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要不要紧?”
却听到文宽隐忍着颤抖的声音响起,“桂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桂嫂噤声,低着头不敢说一个字。
“文老板要是还不清楚,我可以再解释一遍,这一次一定解释得清清楚楚,让文老板听个明白……”
文宽抬起手,示意舒梁明到此为止。
此刻,在他的脑海里,过往的画面和种种事件像是齿轮一样飞速地运转着,一圈又一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理顺,理得条理清晰。
从二儿子带着夏筱雨进到文家的那一天,到文翊歆出生的那一天,再到事发的今天,往事如同自动翻页的书籍,虽然画面已泛黄,却仍是历历在目。
那晚,文云勇牵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回来,下跪认错,希望父母能够同意他对女孩子负责,因为她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
这个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文翊歆的出生是个意外,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夏筱雨不小心滑倒在地,才不得不送到医院。当时一切看似自然,可仔细想起来,那时护士在她产下女儿之后特意给她注射药水,说是她血性特别,注射之后才会再有几率生二胎。
“二夫人是A型RH阴性血,不注射的话,今后再有孕孩子会无法出生。还有啊,胎儿以后也要注意,特殊的血型要时时留意,不要发生意外,不然血型难找危及生命就麻烦了。今后生孩子也要做好准备,提前告诉医院她血型特殊……”
等等,等等!那个护士在说谁需要注意?
那时护士说得快,一下子转折也没有引起注意,现在细细琢磨,仿佛那话不是指夏筱雨,而是在提醒为人父母的他们需要注意女儿的地方?!
这么说来……这么说来——这么说来!
心脏恍如瞬间被一只手握紧,强势地紧握不让心脏跳动,也不让文宽呼吸,他借力撑着扶手站起来,然而渐渐理清的思绪一下子崩断,仿佛支撑着他的那根弦也瞬间断裂,他闭眼倒进了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