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文云勇及时收起要敲下的手,一把握住夏筱雨的肩,关切地问:“没事吧?”
她默然摇头,向后方侧眸,握住文云勇的手就离开。
洗手间的门又缓缓地合上,终于,“喀嚓”一响,他笑出了声,声音与门锁的转动声合在了一起。
午歇时,郝仪琳听到有人在耳边低低地连声呼唤。那声音很弱很轻,想要叫她起来又担心一下子把她吵醒会惹她发怒,那感觉就好像炎热盛夏的午后,被耳边嗡嗡的蝇虫闹醒般厌嫌。
“夫人?夫人?夫人……”
郝仪琳终于还是睁开了眼,起初的朦胧视线让她有种恍然的感觉。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那时,也是一个身穿白色家佣服的中年女子轻声唤醒她的。
不过,那时她听到的是一个毁了她幸福人生的噩耗。
今时今日,她揉着额头坐起来,颇有耐心却也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家佣往前俯了俯身,低声回答,“崔薇小姐来了,指明要找你。”
揉额的动作戛然而止,郝仪琳斜眸,瞥见窗外的雪景依旧静谧,感受到整个宅子还沉浸在昨日舒嫒出嫁的风光和喜悦之中,可崔薇……这坏人心情的,怎么就来了呢?
“先生呢?”
“先生去公司了。”
“刚走的?”
“走了有个十来分钟了。”
她点点头,“带她到茶歇室等着,我换了衣服这就去。”
家佣又轻轻地应了一声,适才退下去安排。
八年了,舒梁明养这个女孩八年了。早在他把她领到身边养起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这个小女孩的存在。她没有过问,甚至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地过了这么多年,差一点就要忘记还有这么个人活在这世间。
直到——报道揭露出他带着她逛街。
那时她看着报道上的那张侧脸,绞尽脑汁地想,这被墨镜遮住大半部分的脸会是什么样子的?
年轻,漂亮,娇媚,清纯,稚嫩……太多太多美好的形容词,她把能想到的都冠在她的身上,合上报纸的瞬间,脑子里蓦然跳出两个字。
崔薇。
是啊,该是这个女孩子了,没想到都长这么大,长这么迷人了。
可是下一秒,两个字就变成了三个字。
夏筱雨。
她不是没有怨过,也不是没有恨过,反而是怨气太重,恨得太拼命,才致使她犯下了一生中最最离谱最最荒谬的错误。
无法原谅,也无法弥补。
为此,在父亲弥留之际,她甘愿让父亲把整个郝氏财团交给舒梁明去打理;在他闹出那样的花边新闻之后,她主动带着女儿去澄清。
她累了,这么多年来真的累了。
她潜心礼佛,如若不是心头还有一缕与他有关的牵挂实在割舍不下,她必定皈依,整日过着清静日子,陪她的孩儿。
俗尘中的女人总被感情绊,她郝仪琳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想起那些沉重的回忆,她无奈又苦涩地笑了笑,披上披肩往茶歇室去。即使再不愿意看到那张脸,也还是要面对的。
毕竟,崔薇不是夏筱雨,这么多年来首次登门造访,定然是与舒梁明有关。
一听到拖鞋与地毯摩擦的声音靠近,崔薇立刻放下了茶杯,起身来迎接郝仪琳。
在她心中,虽然埋怨郝仪琳无法给老师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却还是不敢少了该有的礼数。
郝仪琳进了房间,把门合上,不发一语地坐下,淡淡开口,“坐吧,别这么拘谨。”
崔薇点点头,乖乖入座。
郝仪琳淡然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不得不承认,确实美,美得找不出瑕疵。难怪,难怪他会一直惦念在心。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崔薇抿抿唇,从包中掏出一张单子递到她面前。
看到右上角的照片时,郝仪琳蹙眉,不解地看向崔薇,问:“你拿这个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崔薇坦然又淡定,伸出修长手指划过血型的那一行,说:“她的血型也是RH阴性的。”
郝仪琳的淡然脸色已瞬时黯淡下去。
“夏筱雨的血型是B型的RH阴性血,老师的是A型RH阴性血,而她的则是O型RH阴性血。”说到这,她抬眸小心谨慎地扫过郝仪琳低埋的脸,又接着说,“我查过文云勇的资料,还有文家所有人的资料,他们并没有谁是阴性血……”
郝仪琳闭起了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扶住了额头。
“夫人……”
“你猜测的没错。”
崔薇大睁的眼充斥满震惊,不由得滞了一滞,“她……她真的是……”
“她是阿明的孩子。”
文翊歆没想到元乔晟竟然说走就走,带着她到明约市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