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乔晟立刻跟上,“不是说不再管了吗?怎么又跑过来?郑安东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他不在,说是去滨湖佳苑吃饭了。哦,对了,刚才爸一直给我打电话,我估计是要让去那边吃饭,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去,所以就没接。”
“爸打给我了。”
“你答应去了?”
“没有,我说等我问问你是什么意见。”
文翊歆烦恼地系上安全带,“我不太想去,翊羡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听了郑安东刻意挑拨的话,说不定真的相信是我害得她失去了孩子。”
元乔晟一边发动引擎,专心开车,一边跟她说着话。
“不会的,翊羡天性善良,郑安东随便几句话,她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的。”
“她不见得会相信,可是她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坚信身边的人……你不知道,我在医院看到了谁。”
元乔晟瞥了一眼她,看着她失落的侧脸,比刚才气恼踢地面的样子还要黯淡。
“陈烨华吗?”
文翊歆一下子转过脸去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会让你到郑家去的人和事,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陈烨华——被郑安东打了?”
她点头,抿唇,“打得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生小孩了。”
元乔晟怔了怔,忽然低呼一声,像吹口哨那般的释然放松。
这奇怪的举动让文翊歆百思不解,诧异地瞪起了眼,怒问:“你这是什么反应?陈烨华都被郑安东打成那样了,你是在庆祝吗?”
“我不是庆祝,而是庆幸。看来他对我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至少还让我能有命有机会跟你生孩子。”
“你——”
“既然这样,买些东西去看看吧,反正等会儿也要经过市医院,就当是尽一点绵薄之力。不管怎么说,都是因翊羡而起,总不能让他觉得爱错心寒。”
文翊歆欲言又止,觉得他说的在理,本来还想跟他说江美子对她说的那些话,转念一想,感觉元乔晟脑子这么好使,一定想得到其中原委。
“那你要不要去吃饭?”
文翊歆看着他,有些发怔,“我可不可以不去?”
他挑挑眉,笑得有些邪恶,“我跟爸说你生理期,身体不舒服,不一定会去。”
“你跟我爸说那个做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而且我都嫁人了,你突然跟他说我生理期……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元乔晟有些匪夷所思地侧脸看着她,“他是你爸,你是他女儿,女儿来例假为什么不好意思让爸知道?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女儿,她初潮的时候我还要专门为她庆祝呢!”
突然提起了孩子,文翊歆还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一会儿,岔开话题,“乔晟,等会儿我们买什么去看陈烨华?”
元乔晟皱了皱眉,知道她在躲避这个话题,但也不为难,便顺着她转了话锋。
繁厘市医院。
舒昊赶到的时候,恰巧医生当着母亲和妹妹的面,把舒梁明的状况告诉了他本人。医生也是没有办法,这对母女如何都说不出口,他只好答应她们的请求,把病况告知患者。
话音刚落,舒昊便出现在了门口。
这个噩耗的冲击力于他而言不会比带给舒梁明的轻。他顿时收住了步伐,有些疑惑地看着病房里的人,神态还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他们的面色为何都如此沉重,又像是没听清医生说什么。
舒梁明躺在病床上,人已清醒过来,手上还扎着针。听完医生宣告之后,面无表情,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鹰钩鼻下惨白的唇始终紧闭,下颚也紧绷出僵硬的线条,就连那一双褐色的眼眸都没有消减半丝的光亮。
依然那么炯炯有神。
他的毫无反应吓坏了舒嫒,她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抱着他哭了起来,“爸!爸!”
郝仪琳咽下卡在喉咙里的那口哽咽,扶着女儿的肩膀,让她坐起来不要压着舒梁明,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半晌,听到舒梁明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有没有救?”
医生抿了抿唇,据实以告,“目前能做的就是先用化疗和药物控制病情,不让癌细胞迅速扩散,同时寻找合适的骨髓源,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如果控制不住呢?”
“那就尽早手术。”
“手术也得找到合适的骨髓源,这个东西恐怕没那么好找吧?”
医生要继续说实话,却被郝仪琳一个眼神拦住了。
“怎么不回答了?这个东西是不是不好找?是不是根本就找不到?我根本就活不长了,是不是?”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问得很冷静,完全不像得知自己病况的患者那般慌乱,镇静得仿佛不是他罹患绝症,但是他强压着颤抖的声线还是泄露了他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