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触碰到她小腹的那一刹，陈烨华竟像是被什么击中，电流一下子窜遍全身，惊得他无意识地把手抽走。
文翊羡不解地看着他，惊讶得问不出话来。
“我……”陈烨华掩了掩嘴，强势地忍下泪，“我……”
“你怎么了？不想要感受一下宝宝吗？”
“我只是……”
“你认为它还没有胎心，所以你感觉不到，是吗？”
陈烨华为难地抬起头看着她，无言以对。
“烨华。”她再次握住他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现在，还听不到宝宝的胎心，但是它已经基本成形了，而且我们是宝宝的爸爸妈妈，应该把我们的爱传递给它。尤其是你，你不能经常陪伴它，现在更应该抓住我们每一个见面的机会，让宝宝感受到你给它的父爱。这是一个生命，从萌发的那一刻开始，它就能感受得到周围的事物。你摸摸它，跟它说说话，让它听到你的声音，记得你的声音，知道你才是爸爸，好不好？”
陈烨华紧紧地抿着嘴唇，忍泪点头，极缓极缓地蹲下去，凑近到文翊羡的小腹前，把脸贴上的刹那，泪水倏然滑落。
该刹那，背对着他们而站的文翊歆也转过身来，泪眼朦胧地望着这边的两人。
泪水簌簌滑落。
“你别一直沉默着，跟宝宝说说话呀。”
陈烨华闭上了眼，“好，好……”
文翊羡满足地弯起了唇弧，眺望着远方的白色，等待着陈烨华开口跟孩子说话的那一刻。然而，陈烨华却始终开不了口，他曾几度想要发音，却发现，一旦开口便无法克制泪水，便把所有的话咽了下去。
“烨华，你说话呀！跟宝宝说话呀！”
她越是催促，他就越是难以开口，越是忍不住流泪。
文翊羡心生讶异，往后退了几步，要去看他究竟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不想他突然伸手揽着她的腰，又把她逼近，让他的整张脸完全埋进了她的腹部。
她听到他喃喃，“知希，知希……爸爸的乖宝宝，在妈妈肚子里要乖乖哦。爸爸不能一直陪着你，你不可以捣乱，要体谅妈妈，不要让妈妈辛苦，要当一个乖宝宝，当爸爸永远的乖宝宝……”
文翊羡听了，满脸的幸福似是冬日的暖阳般，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她眺望着天际，手轻轻抚上陈烨华的发丝，看不到此刻他哽咽的泪水，也没有感受到他的泪水已把她的大衣染湿。
这温馨的一幕，像是一柄锋利的剑，朝文翊歆直直地撞了过来，沿着心脏的位置，把她劈成了两半。那种被砍断的疼痛紧揪着她的泪珠，“嗒嗒嗒”地坠落。
第一百零九章
回天水园的路上，那场离别在文翊歆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文翊羡没有哭，她把CT留给了陈烨华，因为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而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到底，陈烨华还是没有把事情说出口，不敢看的CT始终都紧抱在怀里。目送文翊羡上车后，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他到底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深爱着文翊羡的男人，一个失去自己孩子的男人，会悲，会痛，会流泪，会哭泣……
看着他对文翊羡的温柔，文翊歆想到了元乔晟。
想到他也总是把微笑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而他的疲惫、他的心事、他的负担，统统，统统她都不知道。
而他知道她的喜好脾性，知道她的理想，她要的爱情和婚姻是什么样子……她要比肩的爱情，可她又何曾为之努力过一二？
昨天从海边回来，他带着她去商场逛了一圈，买了一套衣服让她当场换上，又陪着她去做面部SPA，笑说她流了这么多眼泪，需要好好温润一下皮肤。
晚餐，是在塞纳河吃的，依旧她爱吃的牛排。
她让他去工作，不必这样陪着她。
他却说，老婆比工作更重要。
想着这些，文翊歆深深叹了口气，电梯刚好到达所在楼层，然而刚一迈出，便瞧见了一个并不熟悉的身影正立在家门前。
白雅芙。
依旧是大波浪式的金发，白皙如脂的皮肤，粉润的唇，光芒四射的眼。披了一件白色为底，黑色勾边的小香风式长衣，包臀裙，黑色紧身打底裤，尖头细高跟短靴，完全身形勾勒得无比诱人。
她笑盈盈地朝文翊歆迎上来，“文小姐，抱歉，没有提前说一声就来，希望你见谅。”
文翊歆垂下睫毛，思忖几秒，才微笑着说：“没事，来者是客，先进屋吧。”
这一秒，文翊歆忽然希望听到的称呼不是“文小姐”，而是“元太太”，或者说，她更希望听到白雅芙这么称呼她。
招呼着白雅芙入座，文翊歆自作主张为她端上茶水，而不是像结婚前，她到文家那样询问她要喝什么，然后她沉默地在独座沙发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