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还是与那聚魂咒有关。聚魂咒乃仙界至宝,灵力丰沛,至纯至圣。蛊虫原就是附强之物,因此,自它一进入孟子煊的身体,便总爱依偎在聚魂咒周围,享受灵力的滋养。这聚魂咒在孟子煊体内待得久了,自然沾染了他的气息。此番,聚魂咒被强行从孟子煊体内移出,蛊虫一时不察,便也随之跟过去了。
总归,没有了情蛊的掣肘,孟子煊便不必再受媚娘的威胁,自此而后,自在随意,岂不畅快。鬼医呢,虽觉此事惊险得很,却也不能不感叹这小子造化大。毕竟,若是大战之时,媚娘又出来作怪,利用母虫控制他,那孟子煊,岂不危险得很。如今,虽则失去了聚魂咒,却祛除了蛊虫,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关于心魔为何要在我身上种下情蛊,其中因果,我至今想不明白。”孟子煊颇为疑惑地道,“虽说,情蛊是万蛊之王,能耐自然比别的蛊虫强些。可我听闻,这天底下的情蛊,都是由爱而不得之人,以心血喂养,旨在借此操控心爱之人。我从前以为,这蛊虫是叔叔你所炼制的,后来才知竟然不是。难不成,这蛊虫是心魔自己炼的?却不知,他是对何人爱而不得才炼制的这蛊虫。而这蛊虫最后却被用在了我的身上,说起来,也是滑稽得很,倒枉费了他炼这蛊虫的一片初心。”
鬼医对孟子的妄加揣测十分不满。虽说自己却是曾对他的母亲爱而不得,可炼制蛊虫这等手段,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不屑于做的。不过,这蛊虫的由来,鬼医倒是知晓。
“这蛊虫并非心魔炼制的”,鬼医似乎颇为感慨地道,“唉,这蛊虫如今被转移到了心魔身上,不能不说,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孟子煊对这句“适得其所”十分不解,追问他道:“叔叔此话怎讲?”
鬼医将视线由孟子煊的身上,挪向了天边的云彩。这是个追忆往事的姿态。果不其然,鬼医在沉默片刻后,便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后,他道:“炼制此蛊的,乃是我的母亲。”
孟子煊知晓,鬼医的母亲乃是魔族的圣女。自来,各族的圣女,所司之事多为祭祀通灵。因此,鬼医会些炼蛊的巫术,自然丝毫不怪。之事不知,她母亲究竟是对谁爱而不得,才能以心血炼成此蛊?
鬼医接着道:“我母亲炼制此蛊的初衷,乃是为了逼迫心魔娶她。”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连孟子煊都觉大受震撼。不过,心魔乃魔族之王,有人钦慕,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这圣女忒也大胆,竟敢算计到这魔头的身上。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鬼医自然也不愿说起母亲的这些往事。只不过,瞧孟子煊两眼灼灼,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鬼医虽心里不悦,却也不能不把这故事讲完。
“圣女欲嫁与君王,原本也不是不行。只可惜,心魔对我母亲无意,纵然我母亲万般恳求,他也不愿纳我母亲为嫔妾。我母亲心有不甘,渐生魔障。于是闭关数年,竟然炼出了这世间至毒之蛊——情蛊。在一次祭祀大会上,母亲将蛊虫偷偷藏匿在心魔用以告祭先祖的宝器上,实指望这情蛊一旦种下,心魔便能对他百依百顺。可心魔何等敏锐,哪能让他轻易得手。母亲的伎俩,自是被他发现了。圣女意图谋害君王,这样的罪名扣下来,够我母亲死上一百次了。可心魔却到底动了恻隐之心。他并未将此事公之于众,而是置备了丰厚的嫁妆,将我母亲送往鬼域和亲。”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了。然而,更令孟子煊奇怪的是,“我听闻,魔族从不与外族和亲。怎么,这一回,竟肯让圣女嫁与外族。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惩罚她。”
鬼医又是长长叹出一口气,眼中情绪难辨,似乎有愤慨,也有哀叹。
“你说得不错,在我母亲之前,确乎从未有过魔族和外族和亲的先例。魔族一向最为看重血统的纯正,对于那些胆敢与外族私相来往的魔族子民,也是处罚慎重。故而,对于这次的和亲,我母亲自然也是视作奇耻大辱,宁死不肯从命。”
“那后来,圣女却为何还是去了?”孟子煊问。
鬼医朝孟子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却还是一五一十告诉他道:“那是因为心魔蛊惑我母亲,欺骗她说,只要她答应和亲,完成使命。等魔族统一三界大事一成,他必定亲自迎我母亲回国,聘她为妃。”
一个妃位,便骗得一位女子去做这样的牺牲。孟子煊真不知是该怕心魔小气,还是叹圣女痴情。不过,他更为好奇的使,“心魔让你母亲完成的使命,是什么?”
“联合鬼域,对付仙妖诸国”,鬼医道,“当时,我母亲将要嫁与的,乃是鬼域上柱国大将军——魑离。魑离执掌鬼域百万大军,有他相助,魔族统御三界,并非梦语。我母亲也确实是做到了,她成功诱惑了魑离,使得魔族与鬼域结为兄弟之邦,在未来长达百年的三界混战中,携手并进。可是,我母亲也没想到,魑离竟然会突然暴毙,鬼王很快便撕毁与魔族联盟协议,转而依附天族。母亲大觉愧对魔族,羞愤之下,含恨自戕。而那情蛊的母虫与子虫,也不知为何,竟到了心魔手中。约莫,是我母亲赠与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