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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残疾狐族太子之后(266)

作者:琳琅蛮蛮 阅读记录

鬼医没有说话,然而眼睛中的慈爱做不得假。他是华棠的儿子,说句托大的话,其实他早已把他视作自己的儿子一般了。

与心魔为敌,便是要违背母亲的遗命,这其实并不容易。然后,在走出那狭长又阴暗潮湿的地道之后,鬼医便已经想得明明白白的了。他的人生,不该只是为了母亲的遗命而活,过去,他替心魔重铸肉身,已然造成了严重的恶果。现在,他要做回李朗中,尽量地去弥补鬼医所犯的过错。

孟子煊这一觉睡得太沉,以至于他醒来时,已经到了翌日清晨。昨日与小月的约定,显然已成了一纸空谈,他猛力敲了敲自己尚未清醒的脑袋,扬声唤了一声“程副将”。

程副将端着热水走进来,绞了热热的面巾给他净脸。

孟子煊将面巾整个捂在自己的脸上,氤氲的热气使他的头疼减轻了不少。待他再度放下双手时,那一张俊秀至极的脸便重又露了出来。因之刚刚被热气蒸过,他的皮肤微微泛红,简直灿若朝霞。程副将看得有些痴了,他虽是个粗人,但是真正美的事物,即便是个粗人,也会懂得欣赏的。

“你在发什么呆?”孟子煊将面巾丢回他手上,“我问你,圣君昨日可有来过?”

程副将猛一回神,惶惶然道:“圣君黄昏时来过一次,见您尚在休息,便又回去了。”

孟子煊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想站起来,可是脚下依旧乏力,一时竟挣扎不起。程副将见状,很是见机地便要上前扶他,他却摆了摆手,说:“去请昨日那位李朗中过来一趟。”

鬼医早些年恶名在外,实在不宜暴露,所以孟子煊只对外宣称他是自己新请的一位郎中,姓李。程副将领了命,便即出去了。孟子煊闲闲倚靠在榻上,手指一下一下揉捏着眉心。昨日那撞海击山一般的头疼,现今想来,仍觉心悸。他想自己或许真是太过冲动了,元神受损,还敢强聚灵力化形,弄得不好,变得或痴或傻,那可大大的不上算。

外边隐隐有嘈杂的声音传入,孟子煊闲坐无事,便有一声没一声地听着。仿佛是有人想要求见他,却被守卫的天兵拦住了。这些天兵还是两天前大师兄强行塞给他的,陡然增加了这许多护卫,且又纪律严明,弄得他这国师寝殿,简直与一座铁桶无异,非是朝中亲贵,轻易不得进入。

孟子煊听他们纠缠了许久,那人仍不肯退去,不仅也起了几分好奇。

他平素贴身侍奉的,只有程副将一人,这会子程副将被派去请了李朗中,他要起身,只好自己慢慢地腾挪。好在两腿已稍稍有了些力气,他猛力支起身,从屏风上揽过一件罩衣,随意披上,便走去了外间。

外边的人还在争执,天兵的声音威而沉,似乎是夹缠得久了不耐烦,听着像是还挟了几分怒气。

“求见国师,总得有个名目。你是哪个名牌上的人,有没有拜帖?有没有谏书?什么都没有,张口便说要见国师。倘若人人都像你一样,那咱们的国师府,岂不成了是个人都能来逛一逛的菜市场?”

前来求见的人被高大肃立的天兵挡住了,孟子煊看不见他的人,不过尚能听清他的声音。他似乎当真十分急切,几乎是恳求道:“请大人替在下通禀一声,就说是鹿城太守麾下的一名小兵想要求见他。至于国师大人肯不肯赏脸一见,您问过不就知道了吗?”

那天兵还没见过这样愣的人,怒到极处反而笑了起来,问他:“可是鹿城太守派你来的?”

那人道:“不是。”

天兵又问:“那你求见国师,究竟所为何事?”

那人沉默了许久,才道:“这事儿不好同你们说,总之,我要见一见国师。”

天兵显见得被他激怒了,声量亦拔高了许多,怒喝他,“我看你不像是来求见国师的,倒像是来消遣咱哥几个的。怎么着,是不是想见识见识咱们天兵的能耐,你不妨等你爷爷我下职后,咱俩再好生较量一番。”

说着,便伸手去推揉那人。那人被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孟子煊这便看清了他的面容,果然就是昨日自己在演武场挑中的那位小兵。他今日巴巴儿找来,不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来找自己结契的?

旁边站着的另一位天兵似乎脾气温和许多,他见两方眼看着就要起冲突,忙忙上前阻拦,对他的同僚道:“国师尚在里间休息,你这样大吵大嚷的,小心惊扰了国师大人。”

又对那前来求见的小兵道,“你自己也是当差的人,应当知道咱们当差的难处。你说你要求见国师,却又没个像样的说法。论交情,你方才说了,你只在国师大人将将入城的时候,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仅凭这个,恕咱们不能替你通禀。说句不好听的,与咱们国师大人打过照面的人,不知凡几,国师大人究竟还记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人,那都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