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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残疾狐族太子之后(239)

作者:琳琅蛮蛮 阅读记录

他呢,照旧收集他的金石古玩,弄他的琴棋书画,这哪有一件是人君该做的事。他玩物丧志,他母亲却还一力偏袒,“你以为人人都该跟你似的,一介莽夫,只会舞刀弄枪。咱们的儿子多好啊,儒雅温和,一表人才,我那些姐妹,没一个不羡慕我生了个好儿子的。唯有你,对他挑三拣四,隔三差五地敲打他。我可警告你,你且得悠着点儿,别把我儿子吓坏了。”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白帝仰天长叹,只能自我安慰,“就这样吧,起码他脑子还不笨。”

孟子煊就是这么长大的。

温室里娇养出来的花儿,遇着狂风暴雨会怎么样呢?凤曦的移情别恋,让他冷了心肠,缩在青丘自己的王宫里,几千年浑浑噩噩。再后来便是战乱,立国数十万年的青丘毁在了他手里,父王母后都死了,他无路可走,也唯有一死罢了。

是的,这就是他,软弱,不堪一击,没有抗击风雨的能力。在巨大的苦难面前,他唯一想到的,便是死。倘若不是瑶姬让他苟延残喘了六千年,他大约早已化作天地间的一缕风烟,再无痕迹了。

所以,在别人眼里风华无两的青丘太子,其实不过如此。他有时候也很唾弃自己,每每想到自己的罪过,他的心就痉挛一般的疼。可是,能怎么样呢?死又死不成。好在他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善于逃避。那些过去,是揭不得的,创口太大,揭开了就合不拢。所以,他索性不再去想,竟然活下来了,就当做是一次新生吧。把过去捂严实了,埋在黑暗的角落,他打算走出来,和小月高高兴兴地过平凡的小日子了。

可惜,今天晚上,他却有兴致把那些尘封的、腐烂的过去拿出来见见光,晒晒月亮。

他道:“小月,你这儿有酒吗?”

酒,正巧就有。晚间送过来的酒食,她没吃,也没叫人撤走,好像预感到他要来似的。

两壶竹叶青,一碟子香酥卷,一碟子花生米,还有一大碗牛肉干。穷乡僻壤的,帝王的吃食也就这样。小月端来小炕桌架在床的正中央,把酒食一样样摆起来,大方地道,“你看两壶酒够不够,不够的话,外间柜子里还放着好几壶。我刚瞧见了,种类不一,壶都挺漂亮的,大约是太守的私藏。咱们先享用着,明儿再赔他些银子吧!”

孟子煊没有意见,他唯一惊讶的是,“咱们要在床上吃?”

小月道:“是啊,我小时候,家里一冷,养母就开始烧炕,吃东西也在炕上,可自在了呢?”

孟子煊觉得很新奇,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在床上吃东西,那得把床弄得多脏啊!不过,看她兴致勃勃,他想,既然她觉得自在,那就由她吧!

小月给他倒了一杯酒,递上来,温和地笑道,“你想和我说什么,说吧,我仔细听着呢!”

他被她的热情唬着了,她这么两眼放光的,敢情是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这可真是冤枉小月了,他们夫妻一体,小月自然是悲他之所悲的。她之所以这么热衷于听他的故事,是因为她一直觉得,他们虽然身体上足够亲近了,然而论起心来,还不够贴近。她时常觉得他遥远,不可企及似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对他的过去不够了解。他总是藏着掖着,他们之间便总隔了一层。这会子他好不容易愿意撕开一点缝,让她窥见他的软弱,她自然是要全力以赴,做他的解语花。

可惜孟子煊看不到这一层,他只看到了她的急不可耐* 。于是,他不高兴地枯着眉问:“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说什么,“说你爹爹和你的事儿啊?你爹爹说你不成器,他可打过你没有?”

这?这有什么好说的呢?被爹爹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孟子煊低着头嗫嚅了半天,似乎并不想聊这一篇儿。

小月敏感地体察到了他的不好意思,一向自矜的人,不习惯和人抖落心事,这都可以理解。然而,两个人,若想更近一步,必得有一个先放下矜持。小月果断地做了这个先行者,于是她道:“我养父小时候就常打我。别看我养母凶,但她是凶在嘴头子上,真正动手打我的,那还是我养父。”

“哦?他为什么要打你?”孟子煊也来了兴致,人都挡不住好奇心,更何况挨打的这个人是他的妻子,他很好奇她能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来。

小月托腮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你玩过炮仗么?'砰'的一下,就炸开的那种。”

孟子煊点了点头,“是烟花么?”

小月很失望,真是没有一样的童年,不能互相理解,她只好跟他解释,“不是烟花,呃……和烟花也有点像,就是小很多很多,不能飞那么高,也不能爆出那么大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