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钟离亭却早已不在刀锋之下,众人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瞬间转移到沧溟客身后去的。沧溟客亦觉惊骇,回身又是一刀,速度更胜方才。然而,钟离亭又一次轻巧避开,又一次出现在他身后。
天元剑尚未出鞘,沧溟客已显狼狈。此战胜负,似乎已不言而喻。
只听得天地间一个淡如清风、冷如清月的声音漠然讥诮道:“沧溟客,不要再隐藏了,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吧!”
此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众人必定不信,然而,出自钟离亭之口,却由不得大家不信。难道,沧溟客方才那两刀,竟还有所隐藏,那么他真正的实力,究竟都多吓人?
被自己的对手如此轻视,沧溟客怒火中烧,手中结印,长声呼啸,以身化作一柄巨大的刀,刀身黑气缠绕,仿若索命恶鬼,像钟离亭直扑而来。
饶是钟离亭躲得再快,也被这凌厉的刀锋切下一片衣角来。
场下立时炸开了锅,“索魂式,他用的竟然是索魂式!这种失传已久的魔族刀法,竟然重现在宗门大会上!”
半空一个威重浑厚的声音传来,“南极仙翁,你做何解释?”赫然竟是天君在质问南极仙翁。
南极仙翁轻摇蒲扇,面含微笑,轻描淡写道:“人有善恶之别,招式无正邪之分,我需要解释什么?”
众所周知,南极仙翁门下弟子,有许多都是带艺投师,对于弟子们从前所学招式,南极仙翁从不加约束,反而让众弟子之间互相学习,取彼之长,他亦适当点播,助弟子更进一步。故而,南宗门下,总带着三分邪气,众仙门已是见怪不怪。只是,南极仙翁敢如此当众叫板天君,倒是令众人吃了一惊。
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温和解劝,“天君秉持三界正统,眼中自然容不下邪祟。然而南极仙翁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招式本无好坏之分,只看是何人用他,做何之用。若是用它降妖伏魔,此招便是好招,还请天君明鉴,莫为此事动怒。”
有无极天尊做和事佬,既彰显了天君威严,又保存了南宗体面,双方都有了台阶下,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况且,南极仙翁毕竟是钟无羡和钟伊灵的师傅,天君出言质问,也不过是出于身份,做做样子,哪里就真的想与他撕破脸。
只听“峥”的一声,弦断之音划破长空。方才大家都留心在沧溟客身上,却不曾注意到钟伊灵已经败下阵来。凤曦神采飞扬,收剑抱拳,“伊灵师妹,承让!”
伊灵憋着嘴,不甘心地回了一揖。毕竟宗门大会只是一场法术修为的较量,并非生死争斗,架打输了不要紧,礼仪却不能失。
钟伊灵方走下台,钟无羡便飞身而上,对着凤曦拱手施礼,“在下南宗钟无羡,请凤师姐赐教。”
凤曦有些犹豫,毕竟方才已经连斗两局,灵力消耗巨大,若是贸然对上钟无羡,只怕是要输。然而,她终究是个好强的性子,哪有别人主动邀约而自己不应战的道理,于是挺剑而上,抱拳道:“客气!”
钟离亭眼光望向凤曦,可惜,他如今正被沧溟客缠着,一时半刻还脱不开身。
台上忽而又多了一重青色的身影,孟子煊抱拳道:“凤师姐已连斗两局,若于此时再迎战钟师兄,未免对钟师兄存有轻视之意。况且,倘若钟师兄胜了,在别人看来,恐怕亦觉是胜之不武。在下不才,斗胆向钟师兄讨教高招,请钟师兄赐教!”
钟无羡笑道:“素闻孟太子修为颇高,已可与我大哥比肩,能够领教太子高招,在下荣幸之至。只是孟太子看起来气色不大好,是否身体抱恙?”
孟子煊心头一凛,他这几日已是极力休养,背上的伤却是不轻反重。方才他虽尽力克制,依然被他看出了端疑。然而,凤曦此时气息不稳,灵力未复,方才这两局,想必钟无羡已经将凤曦的招式研究了个通透,凤曦对他却是一无所知。钟无羡以逸待劳,凤曦胜他的希望渺茫。
可,他却绝不能让凤曦输在钟无羡手里。钟无羡如此处心积虑,无非是想打败凤曦,树立自己在三界的名望。凤曦是什么性子,他不是不知道,若是此战输了,只怕好几年都不会高兴。他已知自己与凤曦,在感情上不会再有结果,那么,此一战,就当做是他送给她最后的礼物吧!
哪怕明知必败,也要尽力拖延时间,消耗钟无羡的灵力,给凤曦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孟子煊朗声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师兄请接招。”言未毕,长剑已出手。碧水清霜剑灵动如蛇,他的身法却比蛇还灵动。钟无羡赞一声“好身手”,挥舞鱼肠剑,迎上了那薄如蝉翼却锋利无匹的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