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自己也很会做饭,而且做得还很不错,为什么还要让我做?君子远庖厨,这道理你难道不懂么?”
孟子煊虽然的确会做饭,可会不会做和喜不喜欢做,全然是两码事。孟子煊喜欢做的事很多,但做饭,显然并不包含在内。
小月却显然很不高兴了,你在她面前不做君子,偏生要在我面前做君子,难道我小月就不配吃你做的菜。
孟子煊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抬指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竟然想吃,我给你做就是!”
“不稀罕!”小月怒气未消。
“不稀罕就算了,我拿手的菜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香酥闷肉、脆皮烧鸡……”
“别说了,我稀罕”,小月握住了孟子煊的手,很虔诚地吞了口吐沫。
孟子煊眼含笑意,从素鼎里捞出一颗圆滚滚的鱼丸,盛到小月碗里,“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小月美滋滋伸手接过,“你说!”
“你若是想了解我的过去,尽管大大方方的,问我,问伊灵,或是通过鉴天镜,怎么样都行,我没什么需要对你隐瞒的。”
小月刚夹起的一颗鱼丸,又掉进了碗里,滴溜溜转了一圈,停住了。
小月也呆住了,“你……你知道了?”
“这并不难猜,大师兄说,伊灵手里有鉴天镜。而那天,你从我手上取血的动作,也实在是太夸张了点。”孟子煊耐心解释道。
小月的脸些微地发烫,小心翼翼问道:“你不生气?”
“不生气,我知道你肯定会好奇”,孟子煊注视着小月,目光温柔如水,“说起来,从前在大槐树下时,你就和我讲过你的生世经历。出于公平起见,我本也不应该对你有所隐瞒。只是,我所经历的岁月实在太漫长了,漫长到,我自己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小月沉默地低着头,将自己的脸埋进阴影里,孟子煊看不清她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你见过凤曦了,是不是?你在生气,是不是?我和她,我们……”
孟子煊忽而又觉心口一阵刺痛,他勉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小月抬眼看着双眉紧蹙的孟子煊,忽而便想到了那个独坐窗前、黯然神伤的他,那个令她无比心疼的他。
然后,她便抱住了他,将脸贴近他的颈窝,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你不用解释,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疼你。子煊,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她的温热的气息像潮湿的藤蔓缚住了他的心,他觉得浑身都僵住了,身体里好似有一只飞蛾在努力地挣脱厚厚的茧子,要从里面钻出来。
胸口的疼痛感为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所取代,那是一种连凤曦都不曾给过他的温暖感觉,一种被在乎、被疼惜的感觉,仿佛是从四顾茫然、朔风千里的塞外荒野忽然便走进了小桥流水、草长莺飞的烟雨江南。
他不可遏制的想要拥抱她,想要把这份温暖揉进血液里。
斯人已逝,眼前之人才是最应该珍惜的。
烤炉上的香葱爆虾很应景地炸了一下。
小月慌慌张张地松开了他,慌慌张张地去抹眼角的泪水。
方才,自己是不是中了他的邪。这个孟子煊,怎么总是能把气氛搞得这么煽情?
孟子煊暖暖笑道:“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孟子煊持箸的动作还不大灵活,有些菜夹个两三遍还夹不上来。
他倒是好耐心,托着袖子不慌不忙一遍一遍地尝试着。小月却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虽说他这个持箸的姿势是相当的优雅,就算是让她再看上一整天也不会腻,可是,你若是看到一个人夹菜老夹不上来,便难免想要出手帮人家夹一下。
天知道小月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端起饭碗直接将孟子煊喂饱啰!
小月大概是在吃饭时就已经困了吧,只记得自己正托着腮帮子看孟子煊一勺一勺地喝汤,看着看着就迷糊了。
孟子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小月,到床上去睡吧!”小月“嗯”了一声,便一摇三晃地晃到了床上。
梦境有点模糊,周围暗沉沉的,只在一处透着一点亮光,小月朝这亮光走去,便隐隐看到一位姑娘。
这姑娘不说话,脸也看不大分明,但看这身形,倒有几分像是凤曦。小月想着,既见着了,不如打个招呼。可一句“幸会”还没说完,人已经从梦境中跌出来了。
真是奇怪,平日里都是梦见各色好吃的,这次,居然梦到了凤曦!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难道自己是在吃凤曦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