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实验室看起来更像是做理论研究的,换而言之,真正要动手实践的活轮不到齐文。
殷浔很快浏览完屋内的陈设,将目光转向了桌面。
桌面物品是仅有的触手可及的线索,四张桌子崭新如初,培养皿和试剂瓶犹如装饰品,没有一丝使用过的痕迹。试管全部倒放在木架上,架子旁边有一盏酒精灯和一盒火柴。
他立刻想到了初中化学课,不过桌边没有蓄水池,所以更加违和。
一圈下来,目力所及之处与副本主线相关的信息约等于无,但谢浮玉在实验室内呆满了十分钟,他肯定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殷浔走到宿舍床位对应的二号工位,抽出蒙着灰尘的椅子坐下,想象自己就是齐文。
齐文和那些白色防护服不同,他应该没能进入药剂研发中心,而是呆在103号实验室做一些书面工作,兴许是观察培养皿里的生物活动情况,亦或是记录Aether不同阶段的实验进展。
记录,殷浔眯了眯眼,他们得找出实验相关的文字记录。
按照无良导师的行事作风,齐文光靠大脑记录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的工位上没有电脑,应该是被人拿走处理掉了。
但如果齐文在鬼学长的游说下产生了动摇,不再全心全意地替导师干活,他应该留有备份,举报导师不是一群学生光凭一腔热血和一份联名举报书就能实现的。
实名举报需要证据。
藏在宿舍不安全,鬼学长将玩家引向实验室,难道齐文把东西藏在了实验室?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会不会是死过人的工位被空了出来?
既然打算压下学生的死讯,导师就不能堂而皇之地招募新组员,因此明面上,死去的学生还在项目组名单中。
殷浔抬起头,目光扫过天花板上星罗密布的摄像头。
屋顶正中央悬着一台脑袋大小的三百六十度全景监控,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漆黑屏幕背后满是琐碎的电子元件,犹如密密麻麻的复眼监视着学生们的一举一动。
任何反常的行为都难逃幕后黑手的严密管控。
这份文字材料必须看起来足够普通,散落在一堆文件中不会太过显眼,可能很容易被人当成废稿或是草稿纸之类。
而且不在齐文自己的抽屉里。
空置的工位就像宿舍内的空床,如果四人间只住三个人,那么剩下的那张床将非常适合堆放杂物。
殷浔走到一号床对应的工位,逐一拉开抽屉。
书桌右侧一共有三层抽屉,每个抽屉里都有一叠档案袋,他把所有文件都倒在了地上。
“十分钟大概只够清理一张桌子。”殷浔没抬头,余光看见谢浮玉在他面前蹲下,帮忙翻找资料,“你找的谁?”
闻言,谢浮玉手一顿:“齐文。”
沪津时值深秋,昼夜温差很大,且时常刮风,他出门找导师汇合时穿了一件冲锋衣防风。
谢浮玉从冲锋衣内胆与外壳的夹层中掏出一本薄册递出去。
B5大小,厚度约莫二三十页纸,封皮是白色的,乍一眼看上去很像是用打印注意事项的那种劣质打印纸装订而成的草稿本。
封面没有标题,只有一串编号。
殷浔扫了两眼,很快记住本子的外观,随后从一堆文件里挑拣出了另一本册子。
白色封皮,很薄,还是只有一串编号。
殷浔将本子抽出来塞给谢浮玉,接着把剩余的材料归拢,他边整理边浏览过纸面上的内容,确认没有副本相关的信息后,将那些散乱的文件一一塞回对应的档案袋。
悉数恢复原样后,两人席地而坐,面前的空地上摊着两本除了编号以外封皮没有任何差别的白色薄册。
“这本是从齐文的工位上搜出来的。”谢浮玉指指左手边的本子,“你的那本可能是朱成俊。”
但工位不会和本子主人对应,二者之间应该存在某种递推关系。
谢浮玉直觉朱成俊的抽屉里藏着齐文留下的线索,而齐文的抽屉里则藏着鬼学长或是后面死掉的人留下的线索。
他翻开了两本册子的封皮,扉页上统一写着——
A-103工作日志。
只一眼,谢浮玉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就是鬼学长希望他们发现的东西。
可惜标题下方依旧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一本写着A364204,另一本写着A132380,看起来像是某种随机数组。
谢浮玉按照自己推理出来的逻辑,先拿起了殷浔找到的A132380。
他认为这本薄册应该属于齐文。
谢浮玉往后翻了一页,忽然肩上一沉,殷浔靠过来,几乎是半环抱式的把他圈进怀里。
像只离了主人不能活的大型犬。
可能是涨潮外加失联产生的不安后遗症吧,谢浮玉表示理解,并且放松身体,默许了他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