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密不透风,谢浮玉却诡异地感到安心。
事实上,他和殷浔无论谁去开门都比另外两人安全,他们手上戴着从帕莱蒙那里得到的蓝宝石戒指,关键时刻应该能发挥一些作用。
尽管开门的活没什么危险,但殷浔似乎已经把保护他当成了一种习惯。
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野兽庇护伴侣。
谢浮玉想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在帕莱蒙岛之前只和对方滚过一晚床单。
很费腰,他皱了皱眉,最终给殷浔扣上一顶大男子主义的帽子。
大男子主义本人正将钥匙戳进锁孔。
生物钟使然,其他玩家还没睡醒,也有可能早早醒了但是不敢开门查探。总之走廊里很安静,钥匙插入锁孔和锁芯转动的声音因此格外明显。
啪嗒——房门打开了一道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
殷浔没有拔下钥匙,他迅速后退几步,然后抬脚蹬开了房门。
门板顺着惯性沿一根轴线往内旋转,哐啷撞到一号床旁边的墙壁,回弹了五六下才晃晃悠悠地停住。
与此同时,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声沉闷的咚响,有什么东西在开门的刹那掉了下去。
气流对冲拉低了室温,谢浮玉拢紧外套,发现洗手间的外窗完全打开,冷风正从大敞的窗洞呼呼灌向走廊。
宿舍内空无一人,宿管不见了。
她以一种究极粗暴的方式离开了1003。
楼底也许会有她的尸体,但谢浮玉看见了天边光芒灼烈的太阳,只好打消探头朝下张望的念头。
除了门窗大开,屋内其他陈设都没有明显变化,书桌和房门一样崭新如初。他停在桌子边,伸指摸了摸平滑的桌面,视线不由落向书桌后的暖气片。
石膏色的设备顶部蒙着一层厚厚的灰,有两片羽毛卡在暖气片的凹槽中,应该是昨晚从变异鸭身上扑棱下来的。
棕黄色,和被水流送进楼道的那个不是同一只。
谢浮玉没有捡鸭毛,他现在看见灰尘和绒毛就想打喷嚏,索性捂着鼻子远离了过敏原。
通风口附近的空气相对新鲜,他折回洗手间,殷浔也在。
男生面朝洗手池站立,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好像在研究某个重大课题,谢浮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下一秒对上了镜子里的自己。
“在看什么?”他问。
殷浔回神:“为什么是镜子?”
按照宿舍是实验室的推论,床位应该代表组员各自的工位。既然大家都是给无良导师卖命的牛马,彼此的工位应该不会有什么明显差别。
好比列方程前要先把未知数设置成X,画图时要先命名一个P点,只要殷浔愿意,他甚至能把齐文他们无差异化成一个像素点。
但自热鬼和鬼学长的出场方式是有差的。
为什么是镜子?鬼学长为什么会从镜面析出,而不是从墙壁的夹层中析出?难道是镜子比较特殊吗?
不对,谢浮玉眸光微顿,和镜子没有关系。
他站位偏后,视野因此比殷浔更加开阔,镜子在其中占了大部分,剩下一小部分是贴着瓷砖的白墙。
镜子挂在墙壁上。
怎么做才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实验组内猝死的学生?
如果实验室旁是一块荒地,凑巧学校近期有盖新校舍的计划,课题组的导师又恰好掌握了足够多的权限,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尸体会被抛入荒地,再夯进钢筋混凝土里。
鬼学长并不寄居在镜中,他只是刚好住在与镜子相互黏连的墙壁夹层里。
齐文和鬼学长的骸骨就在这些承重墙内,朱成俊也不例外。
所以宿管找不到朱成俊本人,更找不到与他有联系的其他组员。
玩家住在一堆白骨之上。
谢浮玉一阵恶寒,不想继续待在屋子里,于是拉起殷浔朝外走去。
殷浔热心地把复盘结果转述给表弟。
背靠墙壁的梁修俨缓缓瞪大双眼:“?”
陆黎桉反应更快,噌地从地板上弹起来,站到了谢浮玉身后。
梁修俨:“......”可是他好累,要不再歇会儿吧。
小梁同学灵机一动,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右手边挪了挪,接着没骨头似的倒向1004的房门。
然后门就开了。
梁修俨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程屿钊揉揉眼睛,低头看他:“饿了?”一看就是饿坏了,想趁着大伙儿没起床鬼鬼祟祟摸过来要口粮。
梁修俨:“......”合着他在对方眼里是个饭桶。
“不是,昨晚出了事儿,我跑出来躲躲。”他扶着门框直起身,试图挽尊,“天黑没注意,我以为我靠着墙呢。”
程屿钊“哦”了一声,随后眯眼看向对门,自言自语:“门没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