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沐的脸色很差,分不清是因为精气消耗,还是单纯的心情差,他说话时全然没有平时的温和。
“副本剧情如果不好好走,会受到副本规则限制,那条蜈蚣我们必须接下,否则祭典仪式不能正常开始,将会影响整个副本剧情的关键节点,到时候副本面临崩塌,会更麻烦。”
两人虽然在用道具交流,但丝毫不影响行进的速度。
龚戚知道宗沐说的在理,副本一旦崩塌,他们俩有能力脱离副本,但其他玩家恐怕全得死在这里面。
他不在意其他人死不死,但这次的副本里有一个人他不想让他死。
龚戚的脑海里闪过一张脸,琥珀色的瞳孔注视着他,明明是不情愿的神情,开口叫他哥哥时却带着亲昵的味道。
末世副本中发生过的事和这个副本里经历过的事,此时如同幻灯片一样,正在龚戚脑海里一一闪过。
“他现在怎么样?”龚戚问。
宗沐一直在通过血液共感感受着陆瞳的状态,此时他脸色越发苍白:“不太好,他的身体正在被什么东西极速汲取力量。”
换言之,现在宗沐感知到的景象中,陆瞳像一朵正在逐渐枯萎的花。
所以他正通过共感将自己的一部分精力源源不断输入陆瞳的体内,帮他维持住衰退的生命。
龚戚前行的速度加快:“小岛的庇护神就是我们在海里见过的触手怪。”
这一点宗沐显然同意,他轻轻点头:“我刚才看见有一些触手从我们不远处游走,和我们去的是同一个方向。”
“庇护神吗?”龚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杀意尽显。
陆瞳现在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能感到内心很充实,就像是被某种感情盈满,开心的情绪一直充盈在整个心脏。
但同时他又能感受到一丝困惑,那种困惑是来自于外界的,并不是他本身的困惑。
他想动一动,看看眼前的变异种怎么样了,身体却无比沉重,好像压着千斤重的石头,让他直不起腰。
就在陆瞳的意识逐渐有些飘忽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一声啜泣,带着焦急的啜泣声正在说话。
“妈妈,对不起,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妈妈,不要,不要救我,妈妈......”
变异种的声音明显很焦急,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同时它的语言系统显然属于刚学会说话,不能完成表达出想要说的意思。
变异种的触手变色越来越明显,从最初的暗红色,逐渐变向肉粉色,而陆瞳蝴蝶骨处长出的两根触手颜色却逐渐黯淡,接近于一种灰扑扑的淡粉色。
陆瞳身后的触手正在缓缓往下垂落,如果两根枯萎的小草。
四周属于变异种的触手层层叠叠用过来,将陆瞳的触手缠绕着,想要将他的触手扶起来。
“妈妈!”
就在陆瞳身后的触手彻底萎缩,变成两根干枯的触手那刻,变异种的声音变得无比尖锐,仿佛穿透陆瞳的脑子,他眼前骤然一黑。
陆瞳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某个东西的身体里,能够透过这个东西的眼睛去看外面。
于是他看见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属于一个20多岁的青年,青年手里正举着一个石头,看方向是想要砸他。
然后陆瞳就听见自己发出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妈妈。”
接着陆瞳看见青年犹豫了一下后放下石头,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这时候他能看见自己短短的触手在青年的胸膛软软贴着。
陆瞳知道他在哪里了,他现在是变异种的视角,而捡起变异种的青年,是他前不久刚经历过梦境里的男主角。
他在同一个梦境中,分别进入男主角和变异种的视角吗?
陆瞳看着青年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普通脸,可以确定当初他进入这个梦境只是进入了这个青年的视角,而这个青年,并不是他。
既然如此,变异种为什么会把他当做妈妈?
陆瞳来不及细想,接下来他感同身受着变异种的情绪,也感受着青年对变异种的照顾。
他好像真的把变异种当做一个孩子,而变异种真的把他当成妈妈。
梦境里的角色互换,让陆瞳看清楚变异种做的那些,在青年视角里没有出现时做的事。
当青年外出去海滩或者树林时,变异种总是偷偷跟在后面,专注地看着青年的背影,把树林里准备偷袭青年的蛇用触手缠住直接勒死,把海滩礁石后躲着准备夹青年脚的螃蟹,直接裹住吃掉。
青年从没发现过变异种的跟随,同样的,他也没有发现他在村子里路过时,那些村民在背后对他的议论。
“为什么要救他啊,我们岛上从不接纳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