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脆再给你爹养几条银龙鱼,齐活!”
沈枫然大笑,“不过也是,哪儿有什么艺术家,表面上装出一副孤傲的样子惺惺作态,实际不就是想炒高价嘛。——当时三千英镑不肯卖,给八千就肯卖了?切。”
叶知丛闻言也看过去。
这幅画他记得,最开始时买家确实出价三千,袁博当时还说不少了。
不过叶知丛没同意,不是因为价格。
是因为在他的眼里,那幅画它称不上是一副作品。
袁博为他可惜,不明白他所谓的无法称之为作品是个什么意思。
可后来,在那夜过后,叶知丛涂涂改改,又同意将那幅画售出。
袁博很高兴,夸他聪明,说短短几天多赚五千,问他怎么知道那买家会愿意加价购买的?
叶知丛哪里会知道。
他只是为自己的作品负责。
而此刻,沈枫然蹲在画前面琢磨,回头问追着冰可乐跑的叶知丛,“我记得你也是学艺术的吧?什么专业的来着?”
“油画。”
“嘿!专业对口!”
沈枫然一边说一边对着陆放挤眉弄眼,“这也太凑巧了吧!”
陆放很淡的“嗯”了一声。
——这事确实凑巧。起因要从陆昌东和陆滕华两个人互不相让的争论开始讲起——陆家那两位大哥二哥。
陆昌东想与总部在纽约的飒侨医疗合作,陆滕华反对,他更属意麦迪医药,甚至扬言可以亲自飞一趟华盛顿以表诚意。
二人僵持不下,陆放指尖摆弄钢笔,像往常一样不参与争锋,直到等人吵到最后,最终定下了背靠英国皇室的希普生物。
陆昌东和陆滕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没琢磨出来这到底是陆放的意思、还是陆老爷子的意思。
可陆放的决策,一向不容置喙的。陆家二子再不愿,此刻也只面面相觑,看着陆放大步离开的背影沉默。
而后陆放亲临曼城。沈枫然听说他买到了Nefibata两幅画的时候很是惊讶。
——“当时到处打听Maeve女士的喜好,说她女儿很喜欢那位小众艺术家,不是都说他的画很难买吗,看缘不看钱,钞能力也不好用,你怎么搞到的?”
陆放将其中一副送到Maeve女士那里,他此次就是为专程拜访Maeve女士而来,和希普生物的合作谈得很顺利。
得知陆放是承诺可以将不好售出的画全场包圆这才买到手,沈枫然怒斥,“靠!说破天不就是个破画画的,五千英镑收一副已经够抬举了吧,怎么还要买一配一才肯卖?那不就是卖不出去的残次品见到有人愿意收坐地起价的宰客嘛,他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陆放只看结果,重要目的已达成,其余便无所谓地随口道:“中间人倒是挺高兴的。”
——虽然袁博确实挺替叶知丛高兴的,他那时还感慨说,“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就好了,以后你也不用发愁生活费了。”
叶知丛那时将身上全部的钱财全拿来买了那张地下秀的入场券,一时身无分文,连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
他的生活费一直是家里按学期打给他的固定数额,转多少,他就支配多少。
他没有开口向家里多讨要过。外人看起来,叶家在经济上没有亏待过这个小少爷,英国的留学费用每年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叶知丛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六年,从高中到大学。人在成长,开销也在上涨,画具的支出也越来越多。
可家里提供的资金,依旧是他第一年来时那个数目。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事情。
叶知丛好像也没有注意到。
他不太有所谓的。他的一些画作可以在小众市场上流通,偶尔卖出去一副,就拿来买些名贵颜料。
生活费他花不了多少的。
他连饭都不怎么吃。
后来那两幅画,陆放只送出去一副,另一幅随手邮寄回国。
沈枫然当时说买都买了,正好一起送给陆时瑜当订婚礼物算了,“听说你那个侄媳妇就是学艺术的,歪打正着。”
后来真的歪打正着,沈枫然还笑呢,说送人的订婚礼物变自己的新婚礼物,可真是财不外露,“正好往家里一摆,看个新鲜,就你那装修得跟灵堂一样的家,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鲜艳的颜色吧?”
“那什么五颜六色的红——喜庆!”
“……”
陆放脑海里浮现出一片白皙滑腻的皮肤,和那抹连双眼皮的褶皱处都氤氲出来的水红色,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倒是真将那幅画留在了家里。
确实从未有过如此鲜艳的色彩。
一时不知道说的是画,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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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还真当有钱人都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