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偌瞳从选择帮乐书和做脏事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个下场。
“所以滕姨,你现在不仅是在帮书景,也是在救木偌瞳。”
瑶贵人拿帕子擦着眼泪,尽可能让自己把心情平复:“所以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过会儿贺丹会把木偌瞳带过来,求滕姨劝他,不要继续与虎谋皮,与太子或二皇子合作虽不能权倾天下,但至少能保全木家的荣华富贵和他自己的性命。”沈彻闻说,“你是他的长辈,京城里只有你的话,能让他卸下防备多听几句。”
“我尽力吧。只是我不能保证我的话他一定会听。”瑶贵人犹豫道。她并不是个巧舌如簧的人,在聊蛊毒医药时她自信且游刃有余,到了不专业的领域,就变得犹豫胆怯。
沈彻闻见瑶贵人情绪不安,于是随口说了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试图让她放松下来:“对了滕姨,之前听宫人说,你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是真的吗?”
沈彻闻记得,瑶贵人就是因为天生有一些特殊能力,所以才被南疆奉为圣女。如果木偌瞳实在难以说服,或许可以在乱力怪神上些文章。
“是……不,不是。”瑶贵人明显慌张起来。宫里忌讳说这些事,如果不是在永巷里,她或许一辈子也没办法再接触到蛊虫。
“滕姨,现在骗我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瑶贵人终于点头承认:“我是能看见一些……鬼魂之类的,我的身体可以成为他们的媒介,帮助他们实现一些遗愿。”
第36章 天授十四年
寿宴即将开始, 皇帝身边坐着实际上的后宫之首冯贵妃,几位皇子依次往下,再远一些就是宗亲勋贵,京中有头有脸的世家几乎全都聚集在这殿上了。
二皇子旁边挨着三皇子, 太子与四皇子在对面一侧。周贺丹跪坐在二皇子身侧侍奉, 燕台意则与其他皇子的侍卫们一同守在外面并未上殿。
其他皇子和王公大臣有带家眷的, 也有跟着伺候的心腹,但毫无疑问,周贺丹是这里面出身最低的那个。
他第一次被乐书音带到这种场合时,感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如芒在背,全凭着伪装的壳子支撑着自己, 装作若无其事。
这次也是同样,周贺丹能听见窃窃私语,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但他已经经历过太多,麻木了,连不安的情绪都不会有,只是温顺有礼地侍奉着乐书音。
皇帝与太子甚至也已经习以为常, 见到周贺丹也未加苛责, 只是佯装并没有他这个人罢了。
周贺丹觉得好笑,原来天家父子才是戏班子里的好手, 没有亲人间的真心相对, 只是演着戏,面子上过得去就万事大吉。
今日太子妃与皇长孙都在,太子与太子妃相敬如宾,低着头说着些碎语, 皇长孙机敏可爱,四皇子不知道拿了什么去逗侄子,两人笑作一团。
主位上的皇帝也瞧见了这一幕,跟着儿孙一起露出笑意。
周贺丹收回目光,用只能一人听见的声音对乐书音说道:“殿下不要伤心。”
乐书音目光垂下,看向桌案,冷冰冰地给出回应:“伤心?有什么可伤心的?我早都已经不知道伤心是什么感觉。”
周贺丹不再说话,他知道乐书音难过,他也同样难过。从那天开始,素不相识的他们被绑在了同样的阵营上,有了共同的目标与仇人。
他们都在为了实现那个目标痛苦地前行着,不计一切代价,哪怕出卖了灵魂也在所不辞。
临近午时,满殿宾客都已到齐,寿宴也终于开始。
先是几位皇子进献寿礼,太子自是第一个上前。他素来宽仁恭顺恪守规矩,准备的寿礼也并不名贵珍奇,只是投皇帝所好。
“儿臣为父亲献上前朝张山人名画《瑞鹤翔云图》。”
两个太监将卷轴展开,皇帝上前细看,笑着夸赞道:“不错,确是真迹。这画我原以为已经失传,想必我儿定然花费了很大心力才寻到。”
几位宗亲朝臣纷纷附和起来,夸赞太子至纯至孝,又毫不奢靡铺张,最懂陛下心意。
乐书音转头看了周贺丹一眼,轻笑一声,嘲弄似的。
周贺丹毫不费力地明白了乐书音的意思。
这张画虽是张山人真迹,也确实一度失传,却并不出名,也不是张山人的得意之作,仔细计较起来并不值什么。若是旁人献上,皇帝顶多看两眼,绝不会如此高兴,只是因为献画的是乐书乾,皇帝才格外喜欢。
皇帝对太子的偏爱从来不加掩饰,更不屑于去掩饰。皇子有四位,但只有乐书乾是“我儿”。
乾是天的意思,太子加冠时,皇帝亲赐了“伯君”的字,毫不避忌地向众人宣告,这个国家的下一任君王就是乐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