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贺丹忍着疼痛说道:“乐书乾对你的意义,和陛下对我的意义,是一样的。”
“当真?”沈彻闻脸上露出惊喜。虽然周贺丹与自己依旧效忠着不同的人,但能确定周贺丹对乐书音现在的感情不是自己想的那种,沈彻闻就已经心满意足。
但沈彻闻没有想到,周贺丹的下句话能让他更加欣喜若狂。
“我和陛下的关系,从始至终,都与你和乐书乾一样。”
“不是,你是说……”
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人声,太医到了。
沈彻闻纠结了片刻,还是面对着周贺丹,追问他刚刚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但周贺丹却翻过身,背对着他,不愿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太医被阿澜带进来给周贺丹诊脉,询问了许多周贺丹日常的情况。
沈彻闻脑海内却一直盘桓着周贺丹刚刚的话。
也就是说,周贺丹与老二,并不是京城中一直以来认为的关系?
可是……如果不是那种关系,乐书音为何会跑去青楼,莫名其妙给周贺丹赎身,还把他时时带在身边颇为宠信呢?两人认识的契机是什么?产生信赖的原因又是什么?
以及如果不是那种关系,两个人为什么从来不否认呢?
随着一个广为人知的事实被打破,无数的古怪与疑惑一股脑拥入了沈彻闻心里。
直到太医离开,沈彻闻都没有找到任何头绪。
“周贺丹他如何了?”沈彻闻拦住太医问道。
太医说:“回王爷,王妃是操劳过甚,又突然急火攻心,才导致胎动不安,微臣给王妃开了些方子,再多加调养,应当无碍。”
沈彻闻朝太医道谢,重新回到周贺丹床前,说道:“我知道我让你安安心心在府里养胎,你肯定不会愿意,只是你自己的身子,应当心里有数。”
周贺丹应声,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或者是欲言又止。
沈彻闻说:“如果有想说的话不要憋在心里。”
“我想你或许会不乐意听。”周贺丹说。
沈彻闻刚刚因为知道了周贺丹与乐书音并没有过逾矩关系,从而心情很好,没有回避而是对乐书音说道:“你说吧,如果实在不中听,我就当没听见。”
“乐书乾他,并不像表现得那么好。你被他蒙骗了。”周贺丹想伸手握住沈彻闻的手,但迟疑起来,还是收回了。
他侧卧着身子,面朝着沈彻闻的方向,见沈彻闻没给出反应,于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敬他爱他,把他当成兄长,甚至某种意义上当做父亲的替代,但正因如此,你才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对他有误会。”沈彻闻蹙眉说,“你可以跟我仔细说说,你到底哪里觉得书乾哥不好,我可以跟你解释。”
“小王爷,你不是他,你没办法替他解释什么。”周贺丹累了,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持续与沈彻闻争论。
他改变不了沈彻闻对乐书乾的信赖,但他也无法直白地告知沈彻闻一些事情。因为沈彻闻很聪明,说出一件事,随之而来他会弄清楚许多事、可有些事沈彻闻一旦知晓,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许永远无法再亲密无间。
这时阿南急匆匆进来问道:“我听府里下人说,刚刚又叫太医了,可是爹爹身体不舒坦?”
周贺丹朝他招手,让阿南到床边,脸上挂起微笑说道:“没事,最近公务太多了,累了一些。”
阿南是个非常敏锐的孩子,察觉到了自己刚进来时双亲之间不太寻常的气氛,以及沈彻闻此刻的沉默,询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这种事情,没办法跟孩子说,但沈彻闻做不到像周贺丹那样可以立刻在脸上挂出假笑,只强迫着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和缓一些,对阿南说道:“劝劝你爹,少操劳一些,注意身子。”
阿南被沈彻闻轻易骗过,长舒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爹爹也是,就算没有妹妹,也要注意自己,国事那么多,爹爹一个人也做不完。更何况陛下身边还有文武百官,但我和弟弟只有一个爹爹呀。”
周贺丹被阿南懂事的言语逗笑:“好,那爹爹去跟陛下说,少做些事,照顾好自己。”
阿南又看向沈彻闻:“父亲,爹爹答应了,你也要过来,跟爹爹道歉,不要跟爹爹吵架。”
沈彻闻想说凭什么要自己道歉,忽然想到沈天星跟他说过,周贺丹其实是个小心眼。
但相处的这几个月里,沈彻闻发现,与其说周贺丹小心眼,不如说他敏感脆弱,情绪易陷入死角,并且一旦陷进去就很难自己排解开。不过周贺丹又出乎意料地非常好哄,几乎只要沈彻闻服软,他就会从情绪里抽离,甚至有时会自我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