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周贺丹声音忽然变大,急切地打断沈彻闻,似乎不敢再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一手撑着桌案,另一只手紧捂着闹腾不安的肚子,尽力让自己站得更直。可惜腹中胎儿躁动不安,闷痛令周贺丹几乎直不起腰来。
“沈小王爷,你对陛下的感情,自己进宫找他说,不要对着我,一遍又一遍,我听着恶心。”
疼痛似乎减轻了些许,周贺丹像是赌博似的松开了桌案,见到自己依然平稳站在远处后,他松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去。
沈彻闻再忍不了一刻,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说道:“让乐书音滚一边去!周贺丹你是我的,入了我沈家门,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周贺丹转身,愣愣看向沈彻闻,似乎不理解沈彻闻突然之间发的什么疯。
沈彻闻见周贺丹回头看自己,突然觉得刚刚的话有点尴尬:“不行,我刚刚说的不算,重新说。以前也都不算,我现在只喜欢你,就算你心里还有乐书音,我也……不对,你不许再想着乐书音,你只能看着我。
“我或许,没有你那个沈子鸣大度,是个小心眼,但无论如何,一直是你招我的,现在后悔也晚了。”
周贺丹忽然笑了一声,手臂从沈彻闻的禁锢中挣脱,捏住他的下巴凑近问道:“小王爷,说实话,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不是现在吧?”
第50章 庶安五年
沈彻闻脑海中莫名浮现出站在亭中的周贺丹。
那时他在和乐书音说着话, 乐书音不知道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把周贺丹逗得露出微笑。
明媚的笑容攀附在他脸上,染红的枫叶都失了色。周贺丹抬了眼,目光落在沈彻闻身上。
不过一片花叶离枝的时间, 蓦地无限拉长, 呼吸似乎也变得漫长, 当沈彻闻意识回笼的时候,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神识拉回,沈彻闻看着周贺丹近在咫尺的眉目,绯红逐渐爬了满脸,慌乱说道:“喜欢你就是前不久的事,之前的我, 讨厌死你了。”
周贺丹轻笑一声,也不知相信了没有,总归松开了沈彻闻的下巴,将手重新落在的肚子上,眉心微微蹙起。
沈彻闻想起从前的周贺丹说过,阿北当初就是在七个多月的时候没的。虽说现在的周贺丹没有中过毒,但连日被乐书音差使着操劳……沈彻闻不敢继续想下去, 着急问道:“你还好吗?我去让人叫太医。”
“多谢。”
周贺丹是个很能忍的人, 这次没拒绝,说明疼到了让他也不敢忽视的程度, 沈彻闻心底慌乱更甚, 跑到院中让人去请太医,随后又回书房,不由分说将周贺丹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回卧房。
“怎么回事, 疼得有多厉害?”沈彻闻还不太擅长讲关心人的话,说出来也是硬巴巴。他想二十九岁的自己或许可以信手拈来。
“还好。”
沈彻闻完全不信,因为周贺丹嘴上这样说,但呼吸声都比正常重了许多,显然在尽力忍耐着。
“算了,如果疼得厉害,你就别说话了,听我说。”沈彻闻将周贺丹放在床榻上,斟酌着想开口今天就把乐书音的事讲清楚,不要留在心底彼此当成疙瘩,吵也吵不清楚。
但他低头一看周贺丹死死咬住下唇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这种时候竟然还在纠结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还是算了,我也不说了。”
“说吧……”周贺丹深吸气,似乎挨过了一阵疼痛后,才开口,“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我就不疼了。”
沈彻闻一听也是,说些事让周贺丹分散精力,总比现在要好。可他又怕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把周贺丹弄得更气,于是斟酌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看乐书音。反正我,现在心里没有他。我想好了,无论有没有阿南阿北,我都想和你过一辈子。”
十九岁的沈彻闻不像二十九岁的自己那般经历过许多风雨,因此比他更懦弱一些,不敢直面内心深处的想法,不敢去断然否决自己曾经对乐书音的感情,更不愿接受所谓“一见钟情”的说辞。
他宁愿自欺欺人地宣告自己是在未来对周贺丹动情。
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总在想念身处十年前的周贺丹,只是无比清晰地知道,无论这种表白的言语说过多少遍,眼前的周贺丹,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周贺丹。
还有人在过去等他,等他主动放弃长辈给予的枷锁,跑去求陛下赐婚的那刻。
“我知道了。”周贺丹说,“这些话,要更早讲出来。”
“那你呢?你心里还有乐书音吗。”
周贺丹笑了,但一笑起来,肚子就又有明显起伏,弄得他再次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