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集市逛了两圈,才拎着一个小袋子回到了酒店。
这时候她已经很累,没有精力再注意其它。所以她也不知道——
当她再慢吞吞地走回来时。
酒店楼上那个小小的黑黑的洞穴里面,这期间躲在窗帘后面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黎无回,在她的身影出现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楼上楼下距离太远。
黎无回能看到邱一燃手中提着一个很小的袋子,但也看不清是什么。
不过无论是什么她都不在意。
只要邱一燃回来了就好。
黎无回平静地想。
之后,黎无回盯着邱一燃一步一步走回来,从她能看到的范围内消失。
才走到门边。
坐靠在冰冷的地面上,抱着膝盖,耳朵固执地贴紧房门——
耳朵温度也逐渐因为房间外面的冷空气而变凉。
黎无回不管不顾。
始终贴紧,隔着厚重的房门,她听到隔壁房门终于“滴滴滴滴”刷开——
邱一燃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黎无回松了口气。
正准备起身。
可这时——
外面的邱一燃似乎没有第一时间走进自己的房间。而是又犹豫着,往黎无回房间门口走过来。
“笃——笃——”
拐杖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在近到不能再近的位置停住。
黎无回屏住呼吸。
房间是黑的,邱一燃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是外出之后特意过来敲门问她的情况。
如她所料。
门外的邱一燃没有敲门。
但好像也没有其它动静,只是在她门口站了很久。
过了好一会。
“笃——笃——”
拐杖声音再次出现,慢吞吞地。
邱一燃离开了。
然后,厚重的“嘭”地一声。
是邱一燃的房门关上了。
黎无回刻意停了差不多有两分多钟,才又从地上站起来。
接着,她用自己僵到发麻的手脚,轻轻打开了房门——
外面什么也没有。
黎无回有些意外。
那邱一燃刚刚在她门口站了那么久,是在做什么?
难道只是在看着她的房门发呆吗?
黎无回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只好又将房门空落落地关上。
不过这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只要邱一燃没有在旅途中途逃走。
她就不需要担心。
黎无回有些疲乏地想着。
而且邱一燃也说得对——
自从出境以来,她们在路上淋雨,最后车又出问题,的确都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的机会都少。
这天晚上黎无回没机会多想。
洗了个热水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得太干,她就沉甸甸地睡了过去。
大概邱一燃也跟她一样,在这一天睡得很沉,第二天很晚才出房门。
车还要过一天才修好。
她们在酒店楼下吃午餐。
饭没吃到一半,邱一燃打了个哈欠,看起来萎靡不振的样子。
“你昨天晚上不睡觉去做什么了?”黎无回直截了当地问。
邱一燃露出茫然的表情。
“我看见你——”黎无回话说到一半顿住。
她不想显露自己又在偷偷监视邱一燃的事实,虽然她的确这么做了。
或许在得知她这样做之后。
邱一燃又会暗自讨厌她这种行为,但又因为不想伤害她而憋着不讲。
“我看见你一早上都在打哈欠。”黎无回改成了这句话。
邱一燃揉揉眼睛,“没有去做什么,就是睡得不太好。”
“要换酒店吗?”
黎无回想起前天她们在毡房里,邱一燃半夜做噩梦时的呜咽。
她掐紧掌心,知道邱一燃绝不会答应和她一个房间。
所以离开她之后,邱一燃还是经常做这样的噩梦?
“不用。”邱一燃摇头,“太麻烦了。”
“反正换来换去也都是一样,”她跟黎无回解释,
“昨天可能是因为第一天不习惯,今天就会好点了。”
黎无回的脸色稍微好一点,却又因此想起一件事,
“我记得你以前只睡一个牌子一个型号的床垫,那现在在茫市要怎么办?”
听到黎无回这样问。
邱一燃沉默一会,木然地摇了摇头,
“其实现在我对这些事情都没什么感觉了,床垫?是房东在本地买的硬床垫,她说护腰,但我睡上去也没什么感觉。”
说到这里。
邱一燃又笑了笑,
“而且你应该不知道,其实我也会吃菠萝和洋葱了。”
她像个小孩子为了展示自己的乖巧那样去汇报这件事。
但黎无回知道——
这些或许听上去有些娇气有些要求的习惯改变,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邱一燃丧失了从前许多的坚持,小的大的,坏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