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支支吾吾的,很快变得头头是道,反过来指责他的不是。
何家树轻挑了下眉毛,忍不住了,不轻不重地敲他的头:“喂,小鬼,你还反过来教训我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听进去没有?凡事少反省自己。”
“听进去了啊!”何家浩眨着眼睛,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狡黠坏笑,“所以我才怪你呀。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好啊。”他有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感觉,抬手要钩何家浩的脖子,“来,你过来。学得挺快,我奖励奖励你。”
何家浩笑着从他腋下钻了出去,健步跑在前面:“你抓到我再说吧。来啊,比赛!抓不住我,你就是小狗。”
猖狂至极。
何家树气得直笑,立马冲了上去:“行啊,那抓住了你,你就是小狗呗?”
何家浩一边叫着一边笑着。
饶是不大了解他这个何家独子的人,看到眼前画面也要震惊。不是都说这孩子内向,怎么还有这么活泼好动的一面?
两人一溜烟便跑没影了,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谁成了小狗。
何家树在周三早上乘客车回潮州,差不多和何家浩起床的同时间出发,下午就是答辩。
早自习结束后,何家浩跑了趟厕所,把自己锁在隔间里,掏出手机,看哥发来的短信。
何家树:小鬼,我到车站了。
何家浩:那你今晚还来得及回来吗?我是不是可以偷懒一天?你报告得不规范呀,能不能用词专业一点?态度虔诚一点?
何家树:应该要明晚。上学玩手机是吧?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邱秋,让她去男厕所抓你。
何家浩:你怎么知道我在男厕所?邱老师是女生,不方便来男厕所。
何家浩:对了,哥,我也要考潮大,到时候可就是你学弟了。
何家树:小尾巴,你考得上再说吧。
何家浩:我怎么考不上?别瞧不起人。
“何家浩?何家浩!”
隔着一扇门,耳边传来讨厌的声音,是陈阿福。
何家浩没答话。陈阿福继续叫道:“何家浩,你是不是偷偷玩手机呢?被我逮到了吧,我现在就去告诉老师。”
他怎么这么讨厌?何家浩有时真的会怀疑他的智商和年龄,小学生都没这么幼稚。
他猛然推开门,吓得陈阿福向后退了两步。
何家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情阴郁。
陈阿福莫名觉得背后发凉,嗤笑道:“你吓唬谁呢?跟个鬼似的。是不是偷偷玩手机?你赶紧求我,我就不告诉老师……”
“陈阿福,你真的很幼稚。”
何家浩说完,扭头就走,踩着上课铃声回到教室。
至于陈阿福,因为骚扰他而耽误了上厕所的时间,毫不意外地迟到了,被“灭绝师太”惩罚去教室后面站着听讲。
何家浩翻开课本,嘴角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这半个月来,他始终都在认真听课,但这周有些走神。他认为,绝非因为哥短暂离开。
无关其他,他并非隐瞒哥,而是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这样,还以为是多想了——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难道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口袋里的手机贴着腿,他铭记哥的叮嘱,思忖着等哥答辩回来,他还是得去医院复查一下。
放学后,他依旧独自往外走,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给哥打电话。
何家树找了个方便的地方接听,位于空旷的走廊尽头,说话还带着回音:“放学了?”
“刚出校门。答辩难吗?过了没有?”
“当然过了,你哥是谁!”
“我早上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想到他的短信,何家树慢悠悠地答道:“记得啊。你有目标是好事,潮大不错,家里肯定也想让你读潮大吧。”
何家浩“嗯”了一声。不用多说,他知道哥一定懂。
光是想着能够追随哥的脚步,他便觉得斗志满满,恨不得明天就高考似的。
何家树想起些事来,望着教学楼漫长的走廊。
他在这里度过了四年,何家浩也是理科生,未来也许会坐在他坐过的教室里,老师都是同一个老师。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沉声说道:“我去年九月准备保研,就在结果出来的前两天,我妈出事了。当时我真的不想读了,但现在倒是觉得庆幸。庆幸……”
听筒里传来哥的声音,何家浩想认真听,却忍不住回头看,四处张望,但始终没有找到可疑的身影。
何家树自觉说了半天却得不到回应,叫道:“小浩,你在听吗?”
何家浩赶紧回过神来:“我在听,我在。哥,我是不是应该去复查了?”
何家树一顿,紧张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