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淡蓝色亚麻长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真诚的同情、深深的无措和无法言说的忧虑。“苏霓姐姐…”莱拉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境,她将果篮轻轻放在镶嵌着象牙和青金石的矮几上,冰凉的象牙触感让她指尖微缩。
“我…给你带了点新鲜的果子。这里的无花果很甜,汁水也足…或许…”她看着苏霓站在窗边、被惨淡月光勾勒出的单薄而倔强的背影,那背影透出的孤绝与哀伤让她心头揪紧,后面的话哽在喉间。
宫殿深处隐隐传来辛纳压抑的咆哮声,让莱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苏霓缓缓转过身。
月光照亮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眼下的青影浓重,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
那双曾经倒映着尼罗河粼粼波光、盛满智慧与生机的眼眸,此刻如同蒙尘的宝石,黯淡无光,盛满了化不开的愁绪和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思念。
她没有看那篮鲜亮的果子,目光落在莱拉写满担忧的脸上,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哀伤,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莱拉…谢谢你。但我的心…不在这里。”
她慢慢走到矮几边,冰凉的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象牙镶嵌边缘冰冷的棱角,仿佛那点刺痛能让她保持清醒。
“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想他…想凯帕…”泪水瞬间盈满她干涩的眼眶,顺着苍白消瘦的脸颊无声滑落,滴在深紫色的华贵裙摆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他找不到我…该是怎样的疯狂…怎样的痛苦…我仿佛能看见…看见他砸碎宫殿的器物…看见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寝殿嘶吼…看见他呕出的鲜血染红婚服…”巨大的自责和锥心的担忧如同沉重的磨盘,反复碾压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身体微微颤抖。
她向莱拉倾诉,如同抓住一根脆弱的稻草,在这异国的黄金囚笼里,释放着对爱人蚀骨焚心的思念和无尽的痛苦想象。
“他一定在发疯一样地找我…穿越那吃人的沙漠…面对未知的危险…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因为我…因为我而碎裂…那比杀了他还痛…莱拉…那比杀了我还痛啊…”她哽咽着,手指死死抠进坚硬的象牙边缘,指节泛白。
莱拉听着她字字泣血、对另一个男人深入骨髓的思念与担忧,看着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几乎化为实质的痛苦爱意,心中五味杂陈,复杂难言。
她张了张嘴,想安慰,想说“哥哥他…其实只是太…”,但那句“爱”字却像烧红的炭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辛纳那份所谓“爱”的背后,是足以焚毁一切的占有欲和控制狂。
她只能轻轻上前,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握住了苏霓冰凉得如同死物般、仍在微微颤抖的手,低声道:“别这样…苏霓姐姐…你这样…会把自己熬垮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然而,就在殿内弥漫着苏霓绝望的哀伤和莱拉无措的安慰时!
“砰————!!!!”沉重的殿门被一股狂暴到足以撼动门框的力量狠狠撞开!辛纳高大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如同裹挟着地狱风暴的魔神,堵在门口!
他显然是刚从充斥着暴怒和不安的议事厅回来,脸色铁青得如同青铜面具,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压抑到极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般的暴怒!
苏霓对凯帕那毫不掩饰、深入骨髓的思念和担忧,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穿透厚重的门板,狠狠扎进他的耳膜,刺穿他的心脏,将他心中最后一点名为理智的堤坝彻底冲垮、焚毁!“爱?!想他?!心碎?!熬垮?!”辛纳的声音如同砂纸在生锈的青铜器上疯狂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毁灭性的寒意和滔天的嫉妒,震得殿内悬挂的青铜灯盏嗡嗡作响!
他双目赤红,大步流星地闯进来,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目标精准而狂暴地锁定在苏霓身上!
莱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气势和骇人的表情吓得失声惊叫,踉跄着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壁描绘着血腥战争的彩釉砖画上,冰冷的砖面硌得她生疼。“哥哥!不要!求你!”莱拉惊恐地尖叫,声音带着哭腔。“莱拉,出去!”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莱拉顿住哭声,心生胆怯,只得慌忙奔出寝殿,留下对苏霓的担忧的目光。
辛纳此刻已经完全被嫉妒的毒焰吞噬!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让他爱到骨髓、也恨到灵魂深处的女人!
那个心里永远只装着另一个男人的女人!“你的心不在这里?!你的心只装着那个废物?!只担心他心碎?!只担心他痛苦?!”辛纳如同受伤濒死的狂狮般咆哮,瞬间冲到苏霓面前,灼热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如同火焰般喷在她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眸被嫉妒和疯狂的占有欲彻底染成一片混沌的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