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凯帕拉的野心如同尼罗河的鳄鱼,从未餍足!与其卑躬屈膝地祈求和平,不如借此机会,牢牢握住一张能让埃及太阳也为之低头的王牌!星辰之女在手,他蒙凯帕拉再愤怒,也要向我巴比伦低头!”
他大步走下王座台阶,步伐沉重而有力,如同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停在众人面前,目光如炬,带着一种赌上国运的疯狂:“至于战争…哼!我辛纳的弯刀难道会畏惧尼罗河的波涛?!汉谟拉比伟大血脉的子孙,生来就为了征服与守护!传我的命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征的号角,响彻整个议事厅,“即刻起,边境所有要塞(Dūru)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城防加倍!调集所有战车军团(Pilum)与重装步兵!所有通往埃及的商路严密监控!同时,星辰之女在我宫殿的消息,列为最高机密!胆敢泄露半字者,无论身份贵贱…”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一字一顿,带着血腥的铁锈味,“诛全族!焚其宅邸!在其土地上撒满盐碱,令其永世荒芜,寸草不生!”命令如同楔形文字般刻入空气,带着令人胆寒的毁灭意志。
强大的君主威压和冷酷到极致的惩罚如同无形的巨石,瞬间压垮了在场官员的所有异议。
他们面面相觑,在老祭司无奈的叹息和图库尔提紧握的拳头中,最终在辛纳那如同实质的、充满疯狂力量与绝对意志的目光逼视下,深深地、沉重地低下了头颅,无人再敢置喙。
辛纳看着臣服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扭曲而满足的光芒。为了得到她,为了占有那颗星辰,他不惜将整个巴比伦绑上战车!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穿透宫殿厚重的墙壁,投向囚禁着苏霓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是永不熄灭的疯狂火焰。
与此同时,在连接埃及与新月沃地的、被死神亲吻的“红色土地”(Deshret)最深处。
无情的烈日如同天神投下的熔金火球,高悬在毫无云翳、呈现出诡异靛蓝色的天穹中央,将连绵起伏、无边无际的沙丘炙烤得如同燃烧的、流动的炭火海洋。
热浪扭曲了视线,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滚烫的沙砾,灼烧着肺腑。风卷起细密滚烫的沙粒,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狂暴地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道道灼痛的红痕。
这是一片连最顽强的沙漠蜥蜴都躲藏在岩石深处、连秃鹫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绝对死境。
一支规模精悍、如同沙丘本身投下的阴影般沉默的队伍,在这片滚烫的死亡之海中艰难跋涉。
为首者,正是埃及的法老,蒙凯帕拉。他早已褪下了象征无上荣光却被心头之血玷污的婚典礼袍,换上了一身深褐色、耐磨如砂石的亚麻短袍和轻便的皮质护甲,脸上紧紧裹着防沙的亚麻布,只露出一双布满蛛网状血丝、却如同淬炼于地狱熔炉般燃烧着不灭火焰的金色眼眸。
他嘴唇干裂出血,血珠凝固成黑色的痂,脸颊被狂暴的风沙刻画出深峻的沟壑,如同饱经沧桑的岩壁,下巴胡茬丛生,整个人瘦削得如同沙漠中历经千年风霜的胡杨木,却散发出一种被无尽痛苦与极致思念反复锤炼、打磨后的、更加凌厉孤绝的锋芒,如同一柄渴饮仇敌鲜血、只为斩开一条归途的绝世弯刀。
卡纳克,如同最坚韧的影子,紧随其后,同样满身风沙,汗水和沙土在他古铜色的脸上凝结成泥壳。
但他的眼神却如同锁定猎物的沙漠金雕,锐利得能刺穿风沙。他怀中紧贴着心脏的位置,藏着那片深蓝色的、绣有赫梯双头鹰的亚麻布碎片——指向幕后毒蛇安纳托莉亚和辛纳逃亡路径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唯一线索。
他们如同追寻着海市蜃楼中的幻影,从尼罗河丰饶的三角洲出发,横穿被烈日炙烤得如同地狱熔炉的西奈半岛(SinaiPeninsula),义无反顾地深入了这片吞噬生命的、无边无际的沙海炼狱。
“陛下!前方沙丘背阴处!发现一处小型绿洲痕迹!有近期废弃的商队营地!还有…骆驼的尸骸!不止一具!”一名嘴唇干裂出血、声音嘶哑如同破锣的斥候,策着口吐白沫、几近力竭的战马,顶着风沙狂奔而来,声音里带着绝望中的一丝急迫。
凯帕眼中精光爆射,如同黑夜中骤然点亮的火炬!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一夹马腹,嘶哑的声音穿透风沙:“全速前进!目标绿洲!”
队伍顶着足以烤焦皮肤的灼人热浪和狂暴的风沙,如同在熔岩中挣扎前行,艰难地抵达一片被几棵半枯焦、叶片卷曲的棕榈树勉强遮蔽的洼地。
浑浊的水洼几乎见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营地残留着篝火的余烬、碎裂的陶罐、散乱的货物包装麻布,以及几具被风沙半掩、散发着死亡恶臭的骆驼骨架,景象凄惨如同冥河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