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瞬间惊醒了卡纳克!
“陛下!”卡纳克如同被电击般弹起,魁梧的身躯带着风声扑到榻前,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只剩下巨大的惊恐,“您怎么了?!军医!快起来!陛下不好了!”他回头对着角落咆哮。
老军医被吼声惊醒,连滚带爬地扑过来,看到法老痛苦扭曲的面容和肩头伤口处明显加剧的红肿,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只会哆嗦着重复:“毒…毒发作了…这…这可怎么办…”
“废物!”卡纳克目眦欲裂,一把揪住老军医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提起来,“你不是说敷了药就没事了吗?!”
老军医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剧痛如同狂潮,一波波冲击着蒙凯帕拉残存的意志。他感到滚烫的血液在四肢百骸奔流,眼前景物开始旋转模糊。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脖颈滚落,浸湿了身下的兽皮。
伤口处那灼热的痛楚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断扩散的肿胀感。蜂蜜的清甜气味似乎被一种更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败腥气压制了下去。
他混沌的视线在帐内疯狂扫视,最终,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死死钉在了那个蜷缩在阴影角落里的素白身影上!
是她!那陌生的草木清香,那奇异的医术!
“过…来!”蒙凯帕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浸透了痛苦和不容抗拒的威压。他艰难地抬起未受伤的右臂,指向苏霓的方向,手指因剧痛而微微颤抖,却带着千钧之力。
卡纳克猛地转头,凶狠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苏霓,厉声吼道:“异族女奴!陛下叫你!快滚过来!”
苏霓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巨大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她。她不想过去!那个男人是危险的源头!那伤口明显在恶化,这时代的感染足以致命,她又能做什么?
没有抗生素,没有完善的器械……她仓皇地看向卡纳克,又看向榻上痛苦喘息、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般锁定了她的法老。
“我……”她想说“我没办法”,但声音卡在喉咙里。
“过来!”蒙凯帕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濒临崩溃的暴戾和痛苦,如同鞭子狠狠抽打在凝滞的空气里。他右臂猛地挥下,砸在硬榻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声音如同催命符咒。卡纳克已经大步冲了过来,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苏霓,粗糙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毫不留情地将她从阴影里拖了出来!
“啊!”苏霓痛呼一声,被那股无法抗拒的蛮力拖拽着,踉跄几步,重重摔倒在蒙凯帕拉的硬榻前。冰冷的泥土气息混合着血腥和药味扑面而来。
她惊恐地抬头,正对上法老那双因剧痛和高烧而赤红的眼睛。那里面翻滚着狂暴的痛苦、冰冷的审视,还有一种如同实质般的、令人窒息的索取——索取她的技艺,索取她的答案!
“看!”蒙凯帕拉喘息着,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右手指着自己左肩那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的伤口。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黑发,几缕黏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平添了几分野性的脆弱。
他胸膛剧烈起伏,金色的狮首胸甲早已卸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亚麻内袍,此刻也因汗水和挣扎而凌乱地敞开,露出大片精悍结实的蜜色胸膛。
汗珠沿着紧绷的颈项滑下,滚过线条分明的锁骨,最终没入衣襟深处。那痛苦喘息带来的胸膛起伏,混合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和一丝血腥味,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告诉我……怎么回事!”他死死盯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还有……你那些……鬼东西……怎么用!”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腰间——那里系着一个小小的、同样素白的亚麻布包,正是她随身携带的简易医疗包,里面装着那柄奇异的小刀、缝合线、还有几样应急的草药。
苏霓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被巨大的恐惧和那股扑面而来的、极具压迫性的男性气息逼得几乎窒息。她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片汗湿的、剧烈起伏的胸膛上移开,死死聚焦在那片恶化的伤口上。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得更清楚了。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得发亮,中心处甚至有微微的波动感,那是脓液积聚的征兆。缝合线依旧整齐,但边缘的粉红已被更深的紫红取代。腐败的腥甜气味更加浓烈。
是感染!而且正在迅速发展!这时代的感染,足以在短时间内吞噬一条最强壮的生命!
怎么办?没有抗生素!唯一能做的,就是清创!再次清创!把脓液放出来,彻底清洗!再用蜂蜜……可是……那需要接触他的身体,需要……再次拿起那柄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