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凯帕拉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在你的东方,人们如何决定婚姻?"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苏霓一时语塞。如何向一个三千年前的法老解释现代的自由恋爱和婚姻观念?
"我们...相信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婚姻的基础。"她谨慎地选择着词汇,"而不是政治或宗教的安排。"
蒙凯帕拉的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淡淡的讽刺:"感情。多么奢侈的理由。"
夜风拂过庭院,吹皱一池春水。莲花在月光下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远处庆典的喧闹声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显得遥远而不真实。
"明天,"蒙凯帕拉突然说,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将作为我的医者出席神谕仪式。"
苏霓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但那是神圣的宗教仪式,异族人不应该——"
"这是命令。"他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既然你救活了大祭司,就要确保他活着完成仪式。"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苏霓读不懂的情绪,"而且...我想让你亲眼看看,埃及的'神谕'是如何运作的。"
这句话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含义,但苏霓不敢揣测。她只能低头应允:"遵命,陛下。"
蒙凯帕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很快融入宫殿的阴影中。苏霓独自站在月光下的庭院里,心中充满困惑和一丝莫名的不安。
莲花池中的倒影支离破碎,如同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第二天的神谕仪式在可纳帕神庙的主殿举行。
这是一座令人窒息的宏伟建筑。巨大的石柱如同森林般耸立,每一根都雕刻着精美的象形文字和法老与诸神交流的场景。
高耸的天花板上绘满星辰图案,阳光透过精心设计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神秘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熏香气息,成百上千支油灯在神像前燃烧,将整个内殿映照得如同幻境。
苏霓穿着塔娅为她准备的最正式的亚麻长裙——一件淡金色的束腰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莲花纹样。
她的黑发被编成复杂的发辫,点缀着细小的青金石珠子。作为法老的医者,她被安排在贵族区域的最前排,距离神坛只有几步之遥。
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敌意,但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审视——这个异族女子为何能获得如此殊荣?
蒙凯帕拉高坐在神坛正前方的黄金王座上,身着最隆重的法老服饰:红白双冠象征上下埃及的统一,厚重的金领覆盖着宽阔的肩膀,手中握着象征王权的权杖与连枷。他面无表情,如同一尊完美的神像,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透露着内敛的锋芒。
王太后梅丽特拉坐在法老右侧稍低的位置,穿着深紫色的华丽长袍,头戴象征王权的秃鹫头饰,面容威严而沉静。她的目光不时扫过贵族区域中几位精心打扮的贵族少女,最后落在苏霓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当号角声响起,大祭司在两位年轻祭司的搀扶下缓步走入内殿。老人面色依旧苍白,但神情肃穆庄严。
他穿着绣满神圣符号的白袍,头戴阿蒙神的羊角头饰,手持黄金圣杖。当他经过苏霓身边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一个无声的感谢。
仪式开始了。祭司们吟唱着古老的圣歌,熏香的烟雾缭绕上升。大祭司跪在巨大的阿蒙神金像前,开始诵读祷文。神像被安置在一个特制的圣船模型上,由十二名精选的祭司肩扛。
"伟大的阿蒙-拉,天地之主,众神之王,"大祭司的声音在内殿回荡,"您的仆人祈求您的指引。我们的法老,蒙凯帕拉陛下,应当选择谁作为他的正妻,以延续神圣的血脉?是米坦尼的公主,还是底比斯贵族的女儿?请以您神圣的意志指引我们!"
话音刚落,所有祭司齐声高呼阿蒙神的名号。圣歌的音调陡然升高,熏香的烟雾更加浓烈。然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尊巨大的、本应由十二名壮汉才能勉强抬起的阿蒙神金像,竟然开始缓缓移动!圣船微微倾斜,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它既没有转向代表米坦尼公主的左侧,也没有转向贵族少女们的右侧,而是径直朝向前方——正对着苏霓所在的位置!
苏霓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大祭司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颤抖着再次诵读问题,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慌乱:"伟大的阿蒙神,请明示您的选择:是米坦尼公主,还是埃及贵族的女儿?"
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阿蒙神像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圣船竟然脱离了祭司们的掌控,直直地滑向苏霓所在的位置!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神像最终停在了距离苏霓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微微前倾,仿佛在向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