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了它们,”凯帕最后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云霄,“铸成铭刻今日盟誓的铜柱(BronzeStele),立于尼罗河畔、幼发拉底河源!昭告诸神与万民:此战终结!和平已降!凡背弃此誓者,其国其民,当如此铜,尽化尘埃!”
随着法老的话音落下,士兵们开始行动。巨大的青铜战斧、断裂的长矛、扭曲的剑刃……一件件沾染着血与火记忆的武器,被投入那口依旧在熊熊燃烧的熔炉之中。
炽烈的火焰猛地窜起,发出欢快而贪婪的咆哮,吞噬着这些旧日仇恨与荣光的象征。金红的铜汁在坩埚中翻滚涌动,如同流淌的熔金之河,映照着哈图沙废墟上空渐渐散去的硝烟,也映照着在场所有人复杂各异的面容。
阿尔努万达三世看着那些被投入火中的、曾象征赫梯武力的青铜器,看着它们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赤红的液体,眼中闪过痛楚,但最终化为一种沉重的、接受命运般的释然。
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焦糊味的空气,对着凯帕的方向,再次深深躬下了腰。
辛纳看着那熔炉中翻滚的铜汁,琥珀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对未来的深沉考量。两河与尼罗河的盟约,经此一役,已坚不可摧。
卡纳克的目光,则长久地停留在凯帕和苏霓身上。看着凯帕在宣布完命令后,极其自然地、在宽大袍袖的遮掩下,再次悄悄握住了苏霓的手。
而苏霓,虽依旧保持着王后的端庄仪态,那微微向凯帕靠近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肢体语言,以及面纱下隐约可见的、微微扬起的唇角,都流露出一种全然的信赖与归属。卡纳克深棕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彻底平息,如同尼罗河水归于大海般的辽阔与宁静。
他缓缓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仿佛在心中为某个故事画上了最终的句点。
熔炉的火焰猎猎作响,将金红的光芒泼洒在哈图沙的焦土之上。
旧帝国的余烬尚未冷却,新秩序的犁铧,已在这滚烫的青铜熔液中,悄然铸就了最初的形状。
第47章 凯歌入云得知伤情
尼罗河,这条孕育了伟大文明的碧绿缎带,从未如此刻般欢腾奔涌!
自努比亚的黑色瀑布群(Cataracts)直至三角洲葱翠的沼泽湿地(Marshes),每一寸河岸都沸腾着近乎癫狂的喜悦!
哈图沙倾颓、赫梯臣服的捷报,如同最强劲的季风,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上下埃及。法老蒙凯帕拉的威名,如同正午的太阳,光芒万丈,无可匹敌!
底比斯西岸,可纳帕神庙(KenapaTemple)巨大的第一塔门(FirstPylon)前,人潮汹涌,万头攒动,如同尼罗河泛滥季漫过堤岸的洪流。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烤面包的焦香、没药(Myrrh)与莲花的芬芳,以及一种名为“胜利”的、令人眩晕的狂热气息!
“来了!法老的船队!太阳神之舟回来了!”一声尖利的呼喊撕裂了喧嚣,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宽阔的尼罗河道上!
一支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船队,正沐浴着金色的晨光,逆流而上,缓缓驶近!为首的法老旗舰(RoyalBarge),如同一座移动的水上宫殿!
巨大的船体由珍贵的黎巴嫩雪松木(Cedar)打造,船首高昂,雕刻着威严的狮首人身像,象征着法老的力量与守护。
船身通体涂绘着鲜艳夺目的蓝、金、朱红三色,描绘着太阳神阿蒙-拉驾驭圣船穿越冥河的壮丽图景,以及象征上下埃及统一的纸莎草(Papyrus)与莲花(Lotus)纹章。
高耸的主桅上,一面巨大的、用金线绣着咆哮金狮与星辰徽记的埃及王旗(RoyalStandard),在河风中猎猎招展,如同燃烧的火焰!
船尾楼甲板上,隐约可见那顶在阳光下流淌着液态黄金般光泽的红白双冠(Pschent),以及冠前那昂首欲噬的圣蛇乌拉乌斯(Uraeus)!
紧随其后的,是巴比伦之王辛纳的深蓝色巨舰(BabylonianShip),船首装饰着巨大的马尔杜克神龙(MardukDragon)雕像,同样气势磅礴。
再后面,是运送凯旋军队的无数战船(WarGalleys),船桨如同巨兽的节肢,整齐划一地起落,拍打着碧绿的河水,激起雪白的浪花。
船上满载着身着染血战甲、却精神昂扬的士兵,他们高举着缴获的赫梯战旗、断裂的武器,发出震天的欢呼,回应着岸上的声浪!
“蒙凯帕拉!上下埃及的雄狮!太阳神之子!”
“辛纳!幼发拉底河的守护者!”
“卡纳克!尼罗河的磐石!”
“胜利!胜利属于埃及!胜利属于联盟!”
岸上的欢呼声如同积蓄了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声浪直冲云霄,震得神庙塔门上的巨石仿佛都在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