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之爱,穿越星沙之河…”
“尼罗的黄金之子,等候他失落的心脏…”
“星辰的轨迹…未曾终结…当双日再次于天狼之巅交辉…”
“羁绊…将引你…归途…”
这声音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意念,充满了神圣的启示意味。那点微弱的金光随着这声音的落下,似乎稍稍明亮了一丝,如同沉睡的种子被唤醒。
苏霓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启示所震慑。命定之爱…尼罗的黄金之子…凯帕…天狼星?归途?一丝微弱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她意识深处漾开一圈涟漪。
那冰冷的白光似乎也因为这金光的出现和那神圣的启示,而不再那么刺骨绝望。
归途…她还有归途…回到那滚烫的怀抱,回到尼罗河畔的阳光之下…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晨曦,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第30章 归途染血
巴比伦城下,幼发拉底河浑浊的河水呜咽流淌,冲刷着岸边的血污,却洗不去弥漫在空气里的绝望与死寂。
那一声宣告微弱心跳存在的嘶哑呼喊,如同在凝固的绝望冰面上凿开了一道裂隙。
凯帕死寂的金色瞳孔骤然收缩,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他猛地低头,所有的感知瞬间凝聚,死死锁定怀中那张灰白、毫无生气的脸庞。
方才那如同孤狼般绝望的哀嚎还哽在喉咙里,巨大的悲恸尚未散去,此刻却被一股更汹涌、更尖锐的恐惧与希冀攫住!他颤抖的手,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再次覆上苏霓纤细冰冷的颈侧。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再次将他吞噬时!
指腹之下,极其微弱地…极其艰难地…如同风中残烛最后一丝火星的挣扎…
“咚…”
那细微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搏动,如同最微弱的心弦拨动,却清晰地传递到了凯帕的指尖!
紧接着,又是漫长到令人心碎的停顿。
“咚…”
又是一下!比前一次似乎多了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力道!
“啊…!”凯帕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负伤般的呜咽,滚烫的泪水瞬间再次决堤,汹涌而下!
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混杂了难以置信的巨大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的星辰,他的心,还在跳动!尽管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但它还在跳动!
“快!把她放平!小心箭!!”老军医的声音带着哭腔般的急切,连滚带爬地指挥着,“拿我的药箱!快!还有干净的布!热水!快!!”
他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专注光芒,仿佛要倾尽毕生所学,与死神争夺这最后一丝生机。
卡纳克反应最快,他一把扯下自己背后干净的内衬披风,迅速铺在旁边一块相对平整、尚未被血污完全浸透的地面上。
凯帕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圣像,动作轻柔到极致,小心翼翼地将苏霓平放在铺开的披风上。那支贯穿她身体的乌黑毒箭,箭尾微微颤动,如同插在所有人心脏上的毒刺,幽蓝的箭头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死光。
凯帕单膝跪在苏霓身侧,一只手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另一只手悬在半空,想要触碰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这脆弱如游丝的生命。
他的目光如同被焊在了她脸上,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哪怕只是睫毛最轻微的颤动。每一次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心跳传来,他紧绷的身体就难以抑制地颤抖一下,金色的眼眸中交织着狂喜与更深的恐惧。
“霓…撑住…求求你…撑住…”他低哑地、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泣血的哀求,“我们回家…回尼罗河…回我们的家…”
城楼上,辛纳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下方混乱却充满一丝渺茫希望的中心。
当看到老军医颤抖着将耳朵贴上苏霓心口,听到凯帕那声压抑着巨大希望的呜咽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名为“占有”的堤坝。
悔恨…如同最毒的蛇噬咬着他的心脏。是他狂妄的野心和自私的囚禁,将她拖入了这场浩劫,让她承受了辛纳的折磨,最终暴露在这致命的暗箭之下!如果不是他…她或许还在埃及,安然无恙,沐浴着尼罗河的阳光…
痛苦…看着她在生死边缘挣扎,看着凯帕那痛彻心扉的绝望与卑微的祈求,这痛苦比任何战败的屈辱都更深刻,更彻底地碾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