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药剂让酒德麻衣的神智越发不清晰。
她心中只剩下战斗的本能。
以及保护路明非三人离去这唯一的念想。
“老大，快上来！”
路明非隔着海水狂拍树脂玻璃。
水下8600米短暂的活动，几乎掏空了凯撒的身体。
他被酒德麻衣丢回迪里雅斯特号附近后，还处在眩晕状态。
而迪里雅斯特号内的零，竟然趁着路明非关注凯撒的时机，有条不紊地穿起了第二套齐格林装具。
“零，你要干什么？”
同行的队员一个个都想当英雄。
就路明非望着晚霞般的海水干瞪眼。
“凯撒回来之后，你们立刻上浮，不用管我。”
“可你怎么办？我们上浮了，你就会永远被困在深海。”
“乖，听话。”
零像是位慈祥的母亲那样将手放在路明非的头上揉了揉。
路明非敢肯定，自己被摸头的时候肯定衰爆了。
明明他才是这艘深潜器上唯一的S级。
却眼睁睁地看着凯撒和零都穿上齐格林装具离开。
现在迪里雅斯特号唯二的齐格林装具都在外面了。
他或许可以自我安慰一下，不是他路明非不想当英雄。
而是零和凯撒抢走了他当英雄的机会。
没有齐格林装具直面深海和送死无异。
除非和小魔鬼做交易。
否则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来改变现状了。
时间静止。
路鸣泽的身影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迪里雅斯特号的观察窗外。
小男孩苍白的面庞逐渐沉入深海。
这一幕，仿佛勾起了路明非一些不好的回忆。
“鬼啊！”
“我大老远跑来和你交易，你却说我是鬼，未免有点太伤人心了吧？”
路鸣泽打开了迪里雅斯特号的舱门。
想象中海水灌满深潜器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那晚霞色的海水就像是绚烂的天空。
波浪在头顶极遥远处荡漾。
路鸣泽站在深潜器外朝路明非伸手。
路明非顺势借力，离开了鸟笼一样的深潜器。
坐在迪里雅斯特号的外壳上，路鸣泽指了指陷入尸守群包围的酒德麻衣三人，平静发问：“要交易吗？”
“出发前你还说日本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现在又说要和我交易。”
路明非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绝对不能和路鸣泽交易。
与路鸣泽交易他损失的不仅仅是灵魂。
还会有某种对他无比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可你的老大就要死了，还有零，他们都是你的同学吧？被所有人当作弱者留在迪里雅斯特号内，安全地被人拉出水面，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路明非沉默。
路鸣泽却在这时抛出了更加重磅的炸弹：
“而且水下核弹的事情，你们并没有和莉莉丝说，不是吗？就算是龙王那种级别的存在，近距离被核弹轰炸也会死的吧？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在亲手杀死朋友的路上？
要是莉莉丝因你而死，你会很内疚的吧？”
“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核弹是凯撒老大布置的，我又没办法通知莉莉丝，而且她那么厉害，即使是核弹......即使是核弹......”
路明非说不下去了。
核弹是人类已知最强大的武器。
传说中1.7亿当量的沙皇炸弹甚至能炸得板块位移。
随便一颗核弹就能毁掉广岛和长崎，而这枚核弹的当量甚至比当初美国投放的核弹还要大。
这种爆炸真的是碳基生物能扛得住的吗？
要是莉莉丝真的因此而死。
自己恐怕会自责一辈子吧？
“怎么样？要不要用四分之一的生命来交易？这座高天原里埋葬的东西很厉害，你拿四分之一的生命来摆平这里的一切绝对不亏。”
路明非在犹豫。
她眼前不断闪过那个零号高架桥上拦在自己和神明之间的身影。
那个带着自己高调杀回同学面前的女孩儿。
那个青铜城外说绝对不会让自己死的莉莉丝。
他的指甲在不知不觉间嵌入了血肉。
从小到大，没人看得起路明非。
同学们都觉得他是衰仔，从来不会正眼看他。
即便是到了卡塞尔学院，成为了唯二的S级，他的处境也没有改变。
只有那么寥寥几人愿意成为他的朋友。
现在，凯撒、零还有莉莉丝，这些将他视作朋友的人，马上就要死了，他却还在纠结那四分之一的生命。
路明非啊路明非。
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人一样硬气一回？
咔嚓！
心中的某道壁垒似乎被打破了。
路明非抬起头看向路鸣泽，眼底藏着的狮子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就在这时。
静止的时空被人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