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在明面上大张旗鼓地找下去,我们会被周围充满怀疑视线的好心路人当成是纳兹的变态跟踪狂,报警送进监狱。”海胆头少年冷静道,“另外椎名小姐刚才在聊天群里也说了调查纳兹的过程中已经遇到了阻力。有人在隐瞒她的资料。”
五条悟:“呵。怪不得一直没传出什么消息呢。”
“现在有两个更好的方法。”
禅院惠举起手指:“一,五条老师去参加晚上的舞会,通过签订合同里的条约让横滨本地组织港口mafia参与协助。二,破解纳兹的手机。”
“不过选二的话,等找到纳兹,她会生气。”他默默补充。
“欸?”五条悟的声音平淡如初,甚至有些好奇,“那家伙只字不提抛下我们,现在回来了,却连口信都不记得发一个,在横滨与别的野男人野小孩亲亲蜜蜜,惠居然已经开始考虑会不会惹她生气了吗?”
禅院惠只冷淡地扫他一眼。
你要问他有没有生气?
……怎么可能没有。
小时候每次看见真希真依姐依偎在由奈夫人身边,看见储物室里那一年全都没送出去的礼物,就连看见虎杖兴高采烈地跑回来讲述香织夫人那扭曲爱意,惠都会生闷气。
只是。
一个动作重复无数次后会变得机械厌倦,一种情绪重复上万次后也会退化无感。
他那时候还太小了,幼年仅剩的回忆在时光里冲刷得七零八碎,越是长大,记忆里的人影就越是模糊。
如果她再不回来……如果连情绪都消失……
惠在半夜的时候翻身坐起来,平静地认识到这个事实——那他就会彻底记不起她的模样。
“所以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相比,”黑发少年按灭手机屏幕,青涩俊秀的面容上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只要能回来不就好了。”
五条悟双手抱着脑袋,散漫道:“啊啦啦,看来惠还真是如她所愿,成为了不起的大人了。”
禅院惠:“少阴阳怪气。”
“五条老师,”他又郑重道,“不管怎样,等精神状态稳定之后再去找纳兹。”
五条悟哈哈大笑,欢脱摆手:“说什么啦,小惠。老师我可是超级成熟情绪稳定的成年人了,那天被硝子吃掉放在冰箱里的绝品布丁,老师都没有生气哦。”
“真正成熟的人可不会举这种例子。”禅院惠说着,又瞥了眼白发的青年。
简直就像一只被倒捋了全身毛的猫,炸着浑身的毛,还要强忍焦躁,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原地舔毛。
沸腾的情感在平静湖面下翻腾,岩浆不断冲挤冰面,站在悬崖边的人摇摇欲坠。
惠懒得搭理了。
他的劝诫不是为了纳兹,而是为了五条老师好。情绪稳定的会面有利于自身形象维护,在她面前遮掩蜕变成变态的事实,不至于开局就被踹进淘汰区。
只是转身时,少年同样无法自控地摸了摸心脏。吵闹的同期凑过来,伴随着一些无聊的大呼小叫:“禅院快过来…你眼睛怎么红了?”
“马萨卡!……你不会哭了吧!”
“……少啰嗦。”
*
“情绪稳定……么。”五条悟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看了又看。
大幅镜面里倒映着他难得西装革履的身形,明黄色的灯光下,白发青年骨架匀称修长,西装板正的制服也藏不住包裹之下流畅的肌肉线条,面容俊逸,神色从容,走在大街上是绝对会被人要联系方式的超级大帅哥。
“哪里情绪不稳定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个情绪,状态多好。完全就是脸蛋天才嘛。”
五条悟捏着自己的下巴左右转转,镜子里的青年也跟着摆出各种漂亮又夸张的pose,“老子可是稳定到一言不发就同意来参加工作舞会的事业型狂人。”
他自言自语道,“难道以为我一见面就会冲上去暴怒发火,或者阴暗爬行,建造小黑屋锁住她的手脚,变成那种负面情绪能豢养一堆特级诅咒的疯子吗?”
“别小瞧人啊。老子可是五条悟。谁要那么轻轻松松原谅。吃了一二三四堑,多少也要长一智了吧?”
咔哒。
他后方的卫生间里忽然传出冲水声,紧接着门锁打开,一个红发的青年从里头走了出来。
整个明亮的洗手间,只有红发青年皮鞋踩过地面的声音。
他平静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手,关阀门,侧身时正好对上五条悟的视线,于是出于日式礼仪,礼节性地朝他点了点头。
而后,旁若无人地、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地,从五条悟身旁绕了出去。
五条悟:……
这人一点都不会吐槽吗(震惊)?
幸好他是五条悟,五条悟不会尴尬。洗洗手,擦擦手,潇洒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