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
“没人在乎你想什么。”尤心艺扯唇角,绿野美瞳泛出冷光。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充其量一起打游戏、聊天、出轨上床打发时间的臭搭子。少把自己当回事!也别再提乔鸢!”
“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吗?”
不累也要累了,不止身体累了,精神上愈发疲劳。明野燥得直搓额头:“小声点!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们俩,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总之发誓不提了好吧。”
任凭他怎样道歉悔改,尤心艺胸脯起伏,压根不屑解释。
她与乔鸢曾经是最好的朋友,现在大约成了最糟敌人。她们的关系早已破裂,就连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美好片段也渐渐磨损得破烂不堪。那又怎样?
尤其明野这种蠢货。
难道他以为,她会指望像他这样的人能理解她们间所发生的事吗?
可笑。
若非暂时没有其他代替品,谁要留他在身旁?
区区宠物,只须吐舌头、摇尾巴就够了。
无权过问细节。
…
从餐厅回来,陈言似乎有点情绪不佳。
新学期课程紧,中英生一日合作仅为插曲,后面紧跟着主线:
上周学院组织大家参观牛仔厂,下周起,限定牛仔类服装做唯一材料,开启旧衣改造项目。
乔鸢柜子里符合要求的衣裤不多,托阿婆在乡下收了些。前天寄出,今天差不多该收到了。
“明野。”她叫,“明野?”
“嗯?”
摘掉防蓝光眼镜,陈言自电脑屏幕中抬头,难得迟钝地问:“你说快递放在哪?”
“4栋快递室。”
“好,我去拿。”
大门开合,等陈言回来,房子里静悄悄,主卧窗帘拉上了,乔鸢正在午睡。
取下抓夹,头发披到枕上,乔鸢背门侧躺,可以听见对方压低的脚步声走到房间前,驻足几秒,又转回玄关。
餐桌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响,估计在拆快递。
乔鸢不大喜欢昆虫,陈言觉得快递包装不干净,容易堆积附上蚊虫卵,箱子从来不进屋。就算只有袋子,也尽可能第一时间消毒,换上家里的收纳盒,以免细菌残留。
阿婆话少但做事仔细,大约包得特别严实,以至于陈言拆了很久。
又一道开门声,他下楼去扔垃圾。
——真能忍啊。
不免叫人感叹。
超级能忍的好人洁癖师哥上来又洗了个澡,头发、身体擦干,打开空调,这才带着几分寒气、于昏暗间掀起被子躺进来。
还是冷水澡。
乔鸢半梦半醒地想,有的人一旦觉得自己不够冷静就爱冲冷水澡,看来这次情绪波动挺大。
应当是和好人玩多了,她也变得心善起来,迷迷糊糊伸出手,绕到脑后去摸了摸他的下巴,音量好轻:“你今天心情不好。没买到适合的衣服?”
她明知故问。
陈言抱着她的腰,顺势低头去蹭掌心,声音也含喉咙中:“已经分手了,为什么有事还是第一个想起我?”
跟乐乐似的。
被磨蹭得痒痒的,乔鸢蜷起手指,改为挠,挠挠他滚动的喉结:“是你自己要来的,怎么,又后悔了?”
“……没有。”
总觉得他想生气,想撒娇,想卖可怜说委屈。但陈言就是陈言,他能抑制住。仅仅把两条长臂伸出来,连带被子紧拥住她。
“冷不冷?”
他指自己身上的气息。
第一次见面好像提过类似的问题,不过那会儿生疏隔得远,不像现在。
薄的长袖卷起,露出一截结实的腕骨和手指。鼻尖埋入发中,颌骨抵着后脖。
那么谁才是熊呢?
乔鸢不着调地漫想。
被抱住的像陪睡小熊,抱人的像黏糊大熊。大熊抱小熊,她收回手,一下一下钩他的指头:“不冷。”
“陌生人也能打电话,没有人规定分手不能和好,还是说,你不想跟我和好?”
“想。”
手掌沿骨往上爬,介入指隙扣握。
不同于缄默强势的动作,陈言就像被恶毒小熊逼迫到无言以对的笨拙大熊,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好可怜哦。
都有点同情他、忍不住想谴责自己了。
乔鸢嘴角带笑,挣脱束缚,反身投入他怀中:“那就和好了,睡吧。”
肌肉软软硬硬,带着弹性。大熊好抱,好枕,身上的气味也好闻助眠。
罪魁祸首乔小熊自顾自没良心地睡觉,余下陈言眸光晦暗,久久无眠。
要是没以明野身份出现就好了。
提早得知他们分开,就得以——
事到如今,事成定局,再想那些毫无意义。明野也好,郑一默也行,说到底陈言并不在意用何种身份姓名,至少能达成目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