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伤口已经结痂,帕子上沾了不多的殷红,仍柔声道:“疼么?”
严瑢也有些窘,直接放下了衣袖道:“都说了不打紧,一个个的都是小题大做!”
云苓痴笑一声道:“大伙还不是关心你。”
继而她又望向手里的帕子,那帕子上虽无任何标记,但工料精细,直觉告诉她,定是哪家贵女给包的。
她大着胆子道:“这帕子,可是沈家小姐的?”
“不是她的。”
却又没说是谁的
。
云苓又道:“这帕子沾了血污……”
“放那儿便好。”
这是舍不得丢掉。
“那奴婢拿去洗好了,再给公子送来吧。”
严瑢迟疑了一下,嗯了一声。
是夜,万籁俱寂中,一道矫健身影悄无声息靠近了严瑢西厢房的雕花窗,窗户半开着,靠窗屏风前的木架上,晾着一枚洗净的素帕。
文韵斋中,天禧敲了敲书房门,笑嘻嘻道:“爷,属下已按您的吩咐,将帕子取来了。”
严彧翻着手里的册子,头也没抬,淡淡道:“烧了。”
“啊?”
天禧傻了,他冒着大不敬去大爷院中偷东西,好不容易偷来了,竟是为烧了?他这主子真叫人琢磨不透。
天禧又回到院中,刚点着火折子便听天禄道:“做什么放火?”
天禧抬头,见他捧着一沓文书送来,复低头道:“爷叫烧个帕子。”
天禄走出去几步又了退回来,盯着那帕子道:“郡主的?拿回来了?”
“你竟认得?”
“嗯,我见郡主包在世子手臂上的。”
“……”
要这样天禧便明白了,那样的用法,他家爷使得,可容不得旁人使,大哥也不行!
第26章
梅爻一进府门便对梅九道:“让凤舞来梅香阁见我。”
梅九笑道:“小姐忘了,凤舞大人这两日不当值,一早便出府了。”
“去哪了?”
梅九嘿嘿两声,梅爻轻哼道:“眠花宿柳!”
“宜春坊新来一批瘦马,听说个顶个的绝色,咱们凤舞大人风流,自是不能错过……”
风秀沉着脸提醒:“跟小姐讲这些作甚?”
“无妨,继续说。”
“这批瘦马明日便将挂牌,听说这里头还有前太子少傅之女袁月仙,太子出事后袁大人先被贬为凉州刺史,后又陷入贪墨案自戕,如今案子了了,这位袁小姐刚从牢里放出来,袁家上下只活了她一个!听说她曾号称京城第一美人,还差点成为太子妃人选,眼下竟沦为娼妓,还不知要遭多少磋磨……”
“京城第一美人?凤舞冲她去的?看来我给他的薪俸还是太多了!”
梅九自知失言,巧笑着圆道:“小姐说笑了,那等贵女一旦跌落神坛,还不知要被多少权贵惦记,凤舞大人必不会趟这种浑水,想来不过是看个热闹。主子既找他,属下这便着人请凤舞大人回来!”
梅爻不作声,梅九一溜小跑着拎人去了。
回房后风秀帮主子更衣,见自家小姐锁骨处几片红痕,在白腻腻的肌肤上分外显眼,随着衣衫褪下,又见她肩窝、胸前也有,她立时便红了脸。
这情形她前些日子也见了,她给小姐涂涂抹抹,才刚养好,便又弄了一身。
回想汤泉一幕,越发可疑。她有些心疼道:“严将军也真是,小姐肌肤娇嫩,也不知轻着些!”
梅爻被她一句话说红了脸,想他存心在她身上“报复”,又岂会轻?
她脑中一时冒出他压抑而又隐忍的喘息,以及那硬邦邦的滚烫触感。
忽而又意识到,他捂着她的眼睛不许她看,而她意乱情迷时的媚态却都被他瞧了去,这又是不公平!
混蛋!
风秀见小姐含羞带忿,忍了忍还是提醒道:“小姐,恕奴婢大胆,咱们是来京选婿的,这里不同于南境,还是要、要顾忌一下名节和清白……”
梅爻本不欲解释,可瞧风秀是真担忧她,便道:“清白是在的,名节……也还好。我有分寸,放心。”
风秀不放心:“小姐自是持重,可那严将军却孟浪得很……”
“他也有分寸。”
梅爻想着与他几次擦枪走火,或主动或被动都是她挑起的。诚然他有欲,也很忠实于自己的身体,对她来者不拒,却几次都未突破最后的底线,可见他绝非李晟那种疯批贪色之人。在他的价值排序中,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栖云镇的刺客、今日的龙符……他看似凶野,实则筹谋很细。
她由着风秀涂了药,换了燕居服,外面便报凤舞回来了。
梅爻见他一身荼白织缎外袍,宽衣博带,腰坠白玉,鬓角发丝松松垂下几缕,慵懒而又随意,全无平日里的严整和杀气,灯下观玉面护卫这副勾栏派头,很是风流不羁,一看便是刚从温柔乡里爬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