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边走边笑,还摸着后腰掏出来一把稀碎的荷花,“池子里新开的,白的粉的都有,拿来给你瞧瞧新鲜。”
秦栀简直无言相劝,她不明白薛岑缘何又充满了斗志,她也未曾给过任何暗示呀。
她只能更狠的威胁:“你要还敢来,我不会手下留情,你来那日必是死期。”
薛岑拍打身上的土,闻言一笑:“能死在你手里,我求之不得,记得杀我时不要心软。”
秦栀才不会心软,将秦熙院里的人也调派过来,沿着院墙往外两丈远,开始挖造土沟,亏得都是些草皮,挖起来不算费力,挖到傍晚完工,又将上面覆了层薄草,只等薛岑自投罗网。
先前秦栀还有所顾虑,担心沈厌来时正巧就撞上薛岑,还绞尽脑汁苦想对策,却不曾想武德司忙的不分昼夜,沈厌自打离开秦府,便几乎住在了署衙,涉案之人抓了又抓,审了又审,问出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至今为止没有人从大狱离开。
沈厌之举,让京中不少官员风声鹤唳起来。
武德司严审的同时,关于沈萌患有疯病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尽管被安国公府压制过,但流言就像春日第一场柳絮,出现的轻盈,传播的迅猛,一时间整个城里都知道安国公府有个身染怪病的哑巴嫡女,不仅伤人,还会杀人。
袁氏自然也知道了,但秦栀在府中养着,难得快活,她便将消息摁下来,想等沈厌来时,自己个儿告诉秦栀。
“夫人,薛少卿又来了。”朱嬷嬷悄悄回禀。
袁氏扶额:“倒真是一样的倔脾气,可惜,错过就是错过了,他不懂栀姐儿,便是来一百趟也无用。”
朱嬷嬷哎了声,当年这两个人多好,一转眼就翻脸断绝了干系,若那会儿薛家小郎君肯低头认错,兴许还有机会,可如今时隔四年,姑娘业已嫁人,他才想起来死皮赖脸的追,不是自取其辱吗。
“那夫人要不要出手?”
“不必,栀姐儿自己有数。”
这两日秦栀动静之大,阖府尽知,也算得上规矩避嫌了,薛岑愿意来,愿意被丢出去,那是他自己不自尊自爱,关栀姐儿何事,一个人的脸面终究有底限,薛岑强撑着,却也撑不了几日了。
这日秦栀等了一整天,没听到院墙处有任何动静,便以为薛岑不会来了,刚要去沐浴洗漱,忽见“咚”的一声巨响,接着红蓼匆匆跑了出去,没多时折返,气喘吁吁道:“抓着了抓着了。”
黑灯瞎火的院子,只秦栀手里提着的灯笼发出熹微光亮,她往前递了递灯笼,洞里的人坐起来,抬手横在头上,他没有动,想来这次摔的狠了。
“知道厉害了?”秦栀冷冷一笑,“我说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偏不信,还要来。”
薛岑哼了声,死死掐了把右小腿,方才听到脆响,不像是断裂,应该是脱臼了,亏得他反应迅敏,否则这样深阔的洞,当真要吃一番苦头。
倒也不至于要命。
想到这儿,他唇轻勾,秦栀还是下不了死手。
她在意自己,变着法子驱赶,但她又担心自己,怕他受伤。
只不过成婚而已,所嫁之人还不如自己同秦栀情分深厚,沈厌算什么东西,一个鸠占鹊巢的玩意儿。
秦栀见他不出声,便稍微弯腰,蹙眉想看他表情,他忽然挪开手,“你说得对,我今夜大约是要死在这里了。”
秦栀:...“摔断腿了?还是摔坏脑子了。”
薛岑闭了闭眼,往土壁上一靠,认命似的说道:“总之,爬不上去了。”
“活该。”
秦栀转身就走,回屋后坐了一刻钟,又折返到土坑前,她抬脚便往坑里踹了捧土,土溅到薛岑发间,脸上,他不怒反笑,得逞似的抬起头。
下人们将薛岑拉出土坑,七手八脚抬到院里的石凳上,随后默契的退下,只红蓼和红景守门。
“知道怕了吧。”秦栀抱出来药箱,凶神恶煞的搬起他一条腿,“这条?”
薛岑摇头,秦栀没好气的把那腿推下去,又搬起另外一条,“自己解开裤子。”
薛岑便要从革带开始,秦栀着急,抽他一掌:“把靴子脱掉,裤腿解开!”
“你自己不说清楚,还怨我。”
薛岑腿疼的厉害,偏心里跟抹了蜜似的,蜷起上身掰着脚扯掉靴子,随手往地上一扔,撸起裤管来。
秦栀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许是跟沈厌相处了几日,习惯了小郎君都整洁干净,甫一看到薛岑这般随意,觉得很不舒服。
秦栀挽起袖口,摸骨前先狠狠瞪他一眼,提醒道:“我给你检查腿,不是为了占你便宜,你别想多了。”
“知道,你最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