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别的,那也是你们逼得,如果你们不那么看重身份地位,我何至于出此下策,何至于冒着毁自己名誉的风险殊死一搏,我都是为了能配得上她,能让她跟着我不受委屈,我就算是错,也是你们先错。”
俞家西不知该替俞嘉宝哭还是替她笑,这等混账言论,竟然从他嘴里毫不悔悟的说出来,可见时至今日,他仍不觉得自己罪恶滔天,他振振有词,将自己置于无辜的境地,所有人都是错的,唯独他是被逼无奈的。
“做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要承认是自己的虚荣,自卑,有那么难吗?根本没人在乎你出身几何,你的行为决定你的价值,阿宝选你,我们认,她要嫁你,我们觉得当年的你足以匹配,却没想到,你如此隐瞒内心,若不喜欢,拒绝阿宝便是了,何至于做出欢喜状,让阿宝以为你是真心,不就是贪图权势,贪图地位吗?
承认自己的欲望,比掩盖更难,显然,你从来都是个见不得光的畜生。”
常年坐在轮椅上,声音自丹田涌出,依旧声若磐石,铿锵有力,俞家西想将沈昌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猪。
当从蒲昆口中得知,徐州守城之战起源于蒲昆和沈昌的私心,他们想用一场战役证明自己,通过绞杀平卢节度使,证明他们有将帅之才,故而私自联络平卢节度使,假意开城门投敌,让其绕过兰陵径直攻到徐州,打了徐州措手不及,这才让战争变得异常被动。
彼时蒲昆任兰陵守卫,在事发之后,平卢节度使被俞家斩杀,而眼见兵败,沈昌意欲杀死蒲昆灭口,蒲昆命大,辗转逃到新罗,这才保住了性命。
假意勾结平卢节度使的书信由沈昌仿照他人笔迹写就,此信亦在战后不见踪迹,就像蒲昆一样。
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付出了几万徐州军的性命,俞家几乎死尽,唯一留下的俞家西也变成了残废,意气少年只能坐在轮椅上苟且度日,若非为了满城百姓,俞家西早就想去地下跟父兄团聚了。
俞家人不能亲生,要死,也得死在保家卫国的疆场,这事祖训。
“沈昌,穷尽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你注定拥有不了,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对着蒲昆,对着徐州因你惨死的将士,在懊悔中度过余生。”
“俞家西,我是镇北大将军,代州都督。”
“会有人取代你的,比如沈达,想必他已经领命北上,他本就是你亲自培植起来的将军。”
多看他一眼,俞家西都觉得胃里翻涌。
秦栀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沈厌讲完整件事的,匪夷所思,难以置信,沈昌的卑劣,尽是为了满足私心,欲壑终究难填,他的
举动配不上被撑大的野心,巨大落差下,人便变得极度扭曲变态。
这种人很自私,也从不会为别人的牺牲感到抱歉,只会觉得这世上之人皆对不住他,他有万般才华,可惜出身不好。
俞嘉宝是气竭而亡的,在知道沈昌做下此等丑事之后,无颜面对自己,面对因他而死的将士,父兄,自责,内疚,羞愧,不耻,种种情绪堆积在心里越堆越多,直到再也承受不住。
她恨沈昌,更恨自己。
“我身上一半的血,都跟沈昌相关,肮脏,龌龊。”
沈厌站在原地,笑着,但眸中没有一丝暖意。
若可以,他情愿割开手腕将那血全都放干,只消想到那是他的给与,是他卑劣的一部分,沈厌便对自己生出厌恶之感。
他别开脸,看向窗外,他不敢面对秦栀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很脏,不管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进入西侧间时,他在里面待了许久,搓上四象皂后,用力擦洗,搓到皮肤通红。
然后秦栀便走了下来,从后抱住他的腰,小脸贴在他身上。
“沈世子,你就算只是一条狗,也是我喜欢的那种。”
第75章
她说的话,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荡开一层层的涟漪。
心跟着软下来,却还不满足,像要亟待得到抚慰,更多的抚慰。
沈厌回转过身来,将她拥入怀里,低头亲吻:“哪种?”
秦栀垫脚,蹭他下颌:“好看,聪明,有手段,雷厉风行。”
“还有呢?”
“让我想想。”
沈厌勾了勾唇角,压不住内心的浮躁,又去吻她,她避开,双手够到他的脸捧住:“我想不到了,但我知道一点,对着你这张脸,便是再看几年,十几年,我都不会厌烦。”
“十几年以后呢?”
“那得看你怎么长了。”
沈厌咬她的唇,她哎呀一声,踩他的脚,他便兴奋起来。
他总是特别容易被挑逗勾引,像条小狗,给点好处便摇动尾巴,满心,满眼,全是秦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