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朗瞟了眼庞蒙,又看向郁青修长俊朗的背影,她走的决绝,连个转身都没有,关朗觉得古怪:“郁青是不是怕了,怎跟平常不一样?”
庞蒙抱起手臂:“她比你我还要骁勇,怎么会怕。”
关朗不以为然:“我就是觉得她今天不对劲儿,像是生离死别。”
说完,赶紧呸呸呸,找了根木头用力敲了三下,这才罢休,“都督和郁青一定要平安回来,他们肯定能平安回来的,是不是庞蒙?”
他用胳膊肘怪了怪庞蒙,庞蒙皱眉:“当然,废话!”
秦栀跟无数送行的人站在一起,挨着庞蒙和关朗,远远看着闻人奕踏上楼船,海风吹鼓起他的战袍,他像神一般屹立在甲板上,俯视着芸芸众生。
秦栀觉得他好像看到了自己,于是举起手挥了挥。
隔着这么远,其实根本看不清神色,她也只是一种错觉,唯恐错过他的凝视,于是将两只手都举起来,垫脚跳着挥舞。
征战威严,不可胡乱喊叫,她便在心里反复祝祷:此战必胜,闻人奕和郁青必归。
闻人奕的战船很快抵达新罗海域,自后突袭将与新罗混战的百济打了个措手不及,首领惊慌中弃船而逃。
同时,高句丽占领了新罗以山为界的小城,屯兵筹粮,将满城百姓看管在刀剑之下。
待整顿好战船,追击百济残余势力后,新罗与闻人奕联合围剿,将百济首领斩杀阵前,剩余百济官兵仓惶四窜,再也不成气候。
闻人奕往青州的信不间断,庞蒙等人得了消息便飞鸽回京,京中很快也只消闻人奕接连大捷的喜讯。
沈厌被晃到宣政殿,嘉文帝面露踌躇,踱步几回后停在沈厌跟前,意味深长的凝视他。
“朕得密信,道秦四姑娘如今就住在都督府,先前夜里时常出入闻人奕寝房,两人怕是....”嘉文帝顿住,抬手拍拍沈厌肩膀,“怕是已经成了夫妻。”
沈厌心道:我和秦四姑娘尚未和离,除了自己,谁都不可能做她的夫君,简直是荒谬至极。
但面上却露出阴狠沉郁之色,闷哼一声:“既如此,还请陛下拟旨允我和她和离,心不在我这儿的人,强留也无用,我还她自由便是了。”
按照嘉文帝的心性和目的,只是为了挑拨,哪里会将和离摆到明面上,他巴不得闻人奕恨沈厌,沈厌也恨闻人奕,最好越缠越乱,怎么都理不清,那才正中下怀。
嘉文帝叹气:“当然,这只是朕的猜测,或许是眼线监视有误,你莫要着急,不管做什么决定还是得等她当面说清。”
沈厌沉着脸不说话,嘉文帝很是满意。
“这场海战最多持续三个月,在他们班师回朝之前,你替朕去趟青州,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卫都尉。”
“臣领旨。”
嘉文帝看着他快滴出水的冷脸,难免提了几句赵启,“你那个小外甥,浑身上下都是用不完的劲儿,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乳母喂完奶抱他去睡,他握着乳母的衣襟不肯松开,小手那么点,偏力气大的很,乳母没办法,只能拿剪子剪了自己的衣裳,这才得以脱身。
朕觉得他很像你,舅舅和外甥,自来都是最亲的,就像你和俞家西,大婚断腿都得亲赴京城,要知道往日里朕召他入京,他都推三阻四以腿疾做借口。”
这话说的便意味不明了,前头是想让沈厌顾及赵启,对闻人奕不留善心,后面却提到俞家西抗旨不归,轻飘飘说出来,却叫人觉得后脊发凉。
俞家的忠诚,不需要这样三番五次的试探,沈厌为舅舅不甘,为死去的俞家老少不平。
沈厌离京赶赴青州时,闻人奕的军报已有五日未达,庞蒙和关朗派出去一支支分队搜寻,海面风平浪静,搜寻多日仍没有信者消息,所有人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包括秦栀。
按照最先送回的战报,可见此战进展十分顺利,除去路上行程,攻打百济侵略只用了三天时间,百济兵变溃败逃走,新罗军自行处置善后,而闻人奕接下来便是继续联合新罗军收服被抢占的都城,战役再难,二十几日的时间里,至少该有一封战报,让后方知晓军情才对。
但,什么消息都没有,这种情况非常不妙了。
“此番联盟,新罗军首领是哪位?”秦栀看他们讨论半晌,忍不住上前打断。
庞蒙回道:“是金良吉,听闻身边有个非常得力的军师,辅助金良吉一步步成为军中主帅,在朝廷里威望拔高,此番
能得新罗王赏识联合作战,好像也是那个军师的手段。”
金良吉
秦栀翻开闻人奕留下的新罗籍录,找到金良吉的祖上,发现他是新罗王族中并不显眼的一小支分支,能在短短数年成为统帅将领,看来那位军师的确功不可没,要知道除金良吉外,分支没有入朝做官的,更别说做到他这个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