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大嫂帮我劝劝老太太,也只有你能治得住她,我是没招了,早上请安那会儿,还险些被她扔出的茶渣砸到,她都两日不进水米,传出去别人定会说咱们不孝顺。”
袁氏冷冷说道:“我怕那个作甚,我不孝顺的名声十几年前便有,还少这一回。”
“大嫂,其实你仔细想想,熙姐儿至今都没出嫁,又是个要强的脾气,若真的能招赘入府,日后孩子肯定是要姓秦的,大房后继总算有着落了。”
袁氏倏地起身,啐道:“三弟妹,这是茶不是酒,吃迷糊了吧,我这儿可没有醒酒汤,劝你现在变赶紧回去,喝上两大碗狠狠睡一觉,省的叫人笑话。至于母亲,都说人越老越像孩子,她要闹难道你就纵着她闹吗?何必跑到我面前倾诉委屈,你都是有四个孩子的人了,难道还管不好一个老小孩?
我倒是好奇,你是真管不了呢,还是故意不想管。”
袁氏端坐在紫檀木圈椅上,一身石青色对襟长襦勾出冷冽的气质,她慢条斯理转动着手腕上的桌子,双眸微微眯起,眼神如啐了冰的利刃,将戚氏的虚情假意看的一清二楚。
“大嫂,你这话说的可不爱听了。”戚氏噌的回嘴,见目的达到,也不多留,义正言辞表明态度,“横竖熙姐儿的事我是不想干预,我只是来传老太太的话,转达她的意思,若老太太因为熙姐儿闹出好歹,咱们..也都不会好过。”
人走后,袁氏忍不住轻笑,“瞧,多么奇怪的人,总觉得咱们过不好,她们就能过好了,不把心思用在正道上,这辈子都没出息。”
啜了口茶,袁氏问起秦栀公府的白事,作为亲家,他们自然早去悼念过,因秦栀忙碌,便也像其他人一般没有过多停留,将灵堂留给一波一波不断的亲眷。
“若往后有什么闲言碎语,不必理会,该怎么过便怎么过,有些人就是喜欢碎嘴嚼舌根,像那种说你刑克不吉的,就当他们吃饱了撑的。”
秦栀听闻,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还有这种说法呢,我倒还没见识到。”
袁氏给她剥了个蜜桔,秦栀咬出汁液,道“甜”。
“姑爷在,他们哪里敢当着你的面说,你是狐假虎威,无形中成了大王。”
按照计划,等冯氏再闹几日,母亲再给父亲甩几次脸子,秦熙发作几回,鲁岳明入赘的事便板上钉钉了。
“不能再拖了,过两日见好就收,熙姐儿这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八成是有了。”
秦栀一愣:“有什么了?”
袁氏戳她脑门:“当然是孩子。”
剥了橘皮,忽然抬头扫向秦栀:“姑爷没跟你动怒吧。”
“他对我好的要紧,不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也不舍得动怒,嫁过去到现在,他都没跟我大声说过话,我觉得他非常喜欢我,你不知道...”秦栀咽了咽酸水,小声道,“他可能刚入京,见我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嗨,他嘴巴严着呢,爱惨了我偏不说,若不是我发现了他写的东西,还得被他蒙在鼓里。”
袁氏不知姑爷写了什么东西,但听秦栀每次都这般轻快高兴,便知沈厌待她一定是极好了,否则照她的个性,怎么会因为一点好就翻来覆去的炫耀。
想当年薛岑...袁氏赶忙停了心思,又剥了个橘子,“等再过两年,你保养好身体,也跟姑爷要个孩子吧。”
秦栀不急:“再说吧,我觉得我俩现在就很好,他说了,不要孩子,只要我。”
“傻瓜。”
冬月初三,青州传来捷报,闻人奕率一千精兵突袭倭寇,敌军虽有五倍战力,却被打的丢盔弃甲,跳船逃生,此战大捷,可保唐岛湾一带数月安宁。
消息传来时,秦栀正要去武德司接沈厌回娘家,刚下车,便看到等着门口的陆春生。
“回少夫人,世子爷让属下转告您,他今晚入宫议事会晚些时候回府,让您先歇息,不必等他了。”
第61章
宣政殿内,鎏金兽炉吞吐这袅袅龙涎香,馥郁气息裹着烛火摇曳的光晕,在蟠龙柱上投下诡谲暗影。
辜宾捧着白玉茶盏屈身行礼,他将茶盏轻轻搁在檀木案几上后,便垂首缓步退出殿门。
从外合上门后,辜宾同周遭宫婢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远离。
青州这场仗,朝廷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闻人奕已经猝不及防清理了战场,将唐岛湾沿线趁机加强防备,先前预谋登岸的倭寇没了心志,战船损毁,意气被挫,主帅也都选择跳船逃亡,后被闻人奕属下从海里打捞上来,人已经变成冷冰冰的尸体,为震慑倭寇,他们将贼首悬挂在破败战船的桅杆上,百姓每日路过都会上前啐一嘴,扔些烂菜叶子发泄愤恨,要知道在此之前,百姓夜里睡觉都得枕着镰刀锄头,唯恐睡梦中倭寇闯入,要了阖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