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歪头看了看他,又倾身凑过来,苏及身形陡然僵住,温热的鼻息洒在颈间,令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下一刻,后颈处觉出一丝冰凉,眨眼间陆英又立身拉开两人距离,苏及眨了眨眼,这才瞧见对方手中的笔——陆英竟将笔尖朱砂点在了他的后颈处。
苏及一时不知这是什么捉弄的把戏,他刚要张口,却见陆英将手中的笔打了个转,道:“本侯的手臂还些痛,想让二公子帮忙止痛。”
“......”苏及嘴角抖动两下,“......陆大人,药铺有上好的药膏,止痛效果极好,你若需要我这就出门去买。”
这咬人算怎么回事......
陆英却不接他这一茬,颇有些为难:“那就不为难二公子了,只是地支山过于凶险,二公子还是待在家中为好,另外我们明日就出发。”
说罢要出门唤仓术整理行装。
“......等等,”苏及闭了闭眼,牙关咬紧道,“草民愿为陆大人效劳。”
陆英挑眉轻笑,嘴上却道:“还是算了,二公子这副模样似乎并不太愿意。”
“......”苏及差点把牙咬碎,他扯起僵硬的嘴角,“陆大人看错了,草民愿为大人鞠躬尽瘁......还请大人给草民一个机会。”
陆英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一扫方才的阴霾:“那就好。”
说完,他站在原地等着什么,苏及只好往前走了几步,又将散在身后的头发拢在一处,露出细长的脖子:“陆大人请便。”
他这慷慨就义的语气仿若是要请陆英吃席,只是这席上的菜变成了他自己。
陆英微微低下头,视线扫过后颈的那颗痣,被朱砂点过后变得更为鲜艳。
可是还不够,他想让它更加鲜艳......
书房的窗户正对院子东南角,院中正热闹得很,仓术和人比武,苏三姐三两下爬上树,和其余人看得拍手叫好。
窗外的热闹在眼下的情况听来十分怪异,苏及喉咙干涩:“......陆大人,窗户没关。”
“我知道。”陆英侧过头,两人相距极近,远看好似交颈而立,只听他道,“二公子怕人瞧见?”
苏及背对着窗户,并不能瞧见外面的景象,他咽了口唾沫,嘴上却道:“既然是帮陆大人......止疼,有何可怕——嘶!”
话音还未落下,颈间便传来一阵刺痛。
当真是属狗的!
苏及将陆英这怪异的癖好骂了好几遍。
“二公子可觉得难受?”陆英稍稍松了口,垂眸欣赏苏及颈间的牙印,印迹颇深,白皙的皮肤已经泛了红,将那颗红痣正好圈在中间,少了妖冶,多了分可怜。
当然觉得难受!苏及本来就是个怕疼怕苦的主儿,可他眼下却只能一边抽气,一边含糊道:“......不、不难受。”
突的,陆英抬起头,凌厉的目光与窗外那张惊诧的小脸对上,他抬起手腕,手中的笔直直飞出,击打在木窗沿上,窗户“嘭”一声合上。
笔掉落在地,窗纸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苏及循着声音要回头,却又被陆英咬住了脖颈......
次日一早,陆英等人收拾了行装,出发往地支山。
苏三姐见此也要跟着去,苏及当然不会带她同行,将她强留在了家中。
可是他们前脚刚走,苏三姐后脚就甩开了院中看守偷偷跟了出来,可惜到底年岁尚小,跟了半路被仓术抓个正着。
苏三姐被仓术提着领子带到苏及和陆英面前,苏及吃了一惊:“你是如何跑出来的?”
苏三姐瘪着嘴,不情愿道:“.....狗洞。”
苏及冷眼道:“你倒是能屈能伸。”说罢,他转身叫人将苏三姐送回去。
苏三姐听了挣扎起来:“你们就让我跟着去吧!我有刀,能保护自己!”
苏及抱着手看她:“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苏三姐反唇相讥:“我好歹能耍几招,你连刀都举不起来呢......”
“.....”苏及懒得与她辩驳,挥手叫人绑了她送回去。
苏三姐连忙挥舞着手,哇哇乱叫,有人靠近就张嘴咬人,其余人怕伤着她,也不敢使力,竟一时半会儿拿捏不住。
苏及只好挽起袖子要亲自上前抓人,陆英却拦住她:“无妨,就让她跟着吧,仓术会带着她。”
有仓术看着,应该没什么危险,可他仍有些犹豫,转眼又见苏三姐一张小脸快要垮到地上,两只黑溜溜的眼睛还含着一大泡眼泪,要掉不掉。
“......”苏及捏着眉心,“哭什么哭?谁见过女将军爱哭的。”
“我没哭!”
话喊得十足响,苏三姐用全力将眼泪憋回去,只是她太过用力,一不注意憋出了鼻涕,鼻涕泡在她脸上炸开,炸得她自己都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