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珙桐快要哭出来了:“公子,我怎么觉得你在嫌弃我......”
“我是在夸你,大哥爱吃,你能陪着吃,大哥无聊时你也能陪着说话,故而照顾大哥的重任只能交给你。”
“当真?”
“当真。”
珙桐觑着苏及神情认真,倒是相信了,他重重点头,挺起胸膛:“那公子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大公子!”
苏及暗自松了口气,郑重地拍着他肩膀:“我相信你。”
一旁苏鸿看看两人,忍不住插嘴:“......其实我可以照顾我自己,让珙桐跟你一道我也放心些。”
苏及突然道:“大哥,听说近日春风楼出了新菜品,名曰满园春色。”
“啊?”苏鸿不知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听说有食客为了争抢这道菜大打出手,闹到了衙门去。”
苏鸿有些惊讶:“竟有这等荒唐事?”
苏及摇头:“并不荒唐,这道菜取河豚肉加刚冒尖的芦笋烹之,听说味道极为鲜美,食之齿颊生香。”
苏鸿听得不禁咽了口口水。
“我与春风楼的掌柜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他特地邀我去尝一尝,只可惜我今日要出发,不如大哥替我去吧?二月初的河豚肉最是肥美,过了三月毒性增加,不宜再食,莫要错过了。”
“啊,可......这......”
苏及不待他犹豫,掏出银子递给珙桐:“珙桐,大公子饿了,你快带大公子去春风楼。”
“好嘞,这就去!”
苏鸿隐约觉得忘了什么事,但已经被珙桐拉着出了门。
两人一走,苏及舒了口气,背上行李牵着苏三姐快步往府门外走,省得这二人又闹得他今日走不了。
苏三姐小跑跟着,刚才那一出实在荒唐,她忍不住开口:“你跟大哥当真是亲兄弟?”
苏及脚步不停:“为何这样问?”
“没怎么,”苏三姐跑得两条辫子左右晃动,“这府上的人脑子跟你的脑子相差太多。”
门外马车已等候多时,苏及将苏三姐抱上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随口道:“因为我的脑子被神女娘娘开过光。”
“……”苏三姐翻了个白眼,“苏及,你糊弄小孩儿呢?”
面前的可不就是小孩儿。
苏及笑眯眯道不回应,他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对车夫道:“往东市方向出城吧。”
车夫:“可这一来要多绕城半圈。”
苏及放下帘子:“无妨。”只要不经过安南候府,绕城一圈也没问题。
……
二月中旬,苏及带着苏三姐赶回了扬州。
苏家自苏父入京做官后就甚少回来,老宅只留了个七旬老汉看守。
苏及收拾出两间屋子,带着苏三姐住下了,他打定了主意要在扬州住上一段时日。
苏家在扬州还有些远亲,虽没什么往来但每年祭祖也打过照面,大家皆知苏家老二画技卓绝,便时不时拿家里毁损的藏画求他修复。
左右无事可干,苏及便答应了,这一来一去,口口相传,倒成了一桩生意。
江南人好附庸风雅,收藏有不少名家画作,又大多富饶,苏及闭眼胡乱开价竟少有人还价,这么一算倒比簪花小院还挣钱。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悔恨价格报得太低,只有苏三姐每回听了价格都要倒抽一口气,待人付了定金离开后骂他“黑心肝”。
苏及也反唇相讥,没有他的黑心肝,哪来的她日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苏三姐一时气弱,手里的枣糕没有骨气还回去,只好不再说话。
这日,家中来了两位客人,皆是表舅公介绍来的,一人是墨竹蚕丝图被家中孩童撕坏,需要缝补,一人是镀金观音像被撞坏了角座,需要补上金漆。
两人前后脚进了苏家,似乎还是熟人,碰了面自顾寒暄起来。
其中一人看了对方的画,恭维道:“倒垂竹枝,疏密有致,王兄这墨竹图当真是形神兼备!”
姓王的那人也懂得礼尚往来,反手夸赞道:“怎比得过李兄的这千手观音像,哟,看这模样,莫不是从前泰安王手里那尊?”
李公子见他认出,颇有些得意:“王兄是识货之人!”
说完他又叹息一声:“不过我这观音像再好,也比不过赵家那座神女像,啧啧,真是令人艳羡!”
王公子来了精神,好奇道:“李兄已经见到了?当真如所传那样?那神女像起舞了?”
趁两人闲聊的功夫,苏及将两样东西收起来,他端着东西突地脚底打滑,差点撞上八宝阁,吓得苏三姐连枣糕都忘了吃,好在苏及又稳住了身形,没叫手里的观音像缺胳膊少腿。
“千真万确!”两位公子聊得投入,并未注意自己的宝贝差点被苏及摔到地上,李公子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一时激动起来,脸上泛起红光,“我那位置离得不算近,可我就眼睁睁见到那泥像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