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两人青梅竹马,少时心意相通,却阴差阳错未能修成正果,一别多年。
一日刘庸跟着戏班去胡府唱戏,竟遇到多年不见的老相好,两人一眼便勾得旧情复燃……事后胡夫人时常借着听戏的由头,将人明目张胆地叫进府里私会。
这事没多久便被胡桑发现,胡桑性格直爽,当即朝胡夫人发了一通火,又命人将刘庸打了一顿扔出府去。
刘庸也是个痴情人,事后并未罢休,养好伤后竟又登门造访,在胡府门前扬言要求娶状元夫人。
这下街坊邻居都知道胡府出了这等事,胡桑丢了颜面,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取了墙上的挂剑要砍了这个厚颜无耻之人!
下人们怕闹出命案,赶紧拦下……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
苏及听到此处忍不住啧啧两声:这么精彩,难怪街口瞎婆子都知道。
最后这事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的,只是刘庸没再勇闯胡府,老老实实回到戏班拉起了琴,这场闹剧总算消停下来。
现在刘庸死了,他生前人情关系简单,跟胡桑嫌隙最大,新科状元胡桑自然而然成了最有杀人动机的人。
半柱香后,堂上安静下来,会审开始了。
堂上正中坐了个穿官服的瘦小官员,乃刑部尚书王佐谋,坐在其左侧的人也穿了官服,似乎是大理寺的人,只有右侧的位置还空着。
堂下正中只有一人,虽然跪着,但神态倨傲,没有一分畏惧,想来这人就是被头戴带绿帽的新科状元胡桑了。
王佐谋清了清嗓,拍下惊堂木,道:“嫌犯胡桑,想来你也知道为什么会在此处,本官问你,刘庸之死可跟你有关?”
胡桑挺直背,扬了扬下巴:“跟我没什么关系,虽然他死有余辜。”
王佐谋倒是听过此人的比石头还硬的脾气:“你说没关系,那死者身上的棍伤怎么来的?有人看见是你家下人带着器具将人打出来的。”
胡桑冷哼了一声,道:“王大人也应该有所耳闻,这刘庸纠缠我家夫人,甚至多次闯进我府中!我朝法律言明私闯他人府宅者,杖八十,主家杀之无罪,想来我打他一顿也不算过分吧,更何况这也不能说明人是我杀的。”
苏及扶着杀威棒,心想,这新科状元肚子里还是有些东西,不但通晓四书五经,连我朝刑律也信手拈来。
王佐谋被胡桑的态度搞得气恼,抚了把短须正要喝令,余光一瞟,被堂外什么人惊了一把,“唰”地站起来,伸了半截身子探出桌外:“陆陆陆同知!你怎么来了?!”
苏及和众人顺着王佐谋的目光看去,见堂外不远处站了一人。
此人身着云纹墨袍,胯间挂了佩刀,抱胸而立,一双凤眼向上微挑,悠然闲适,似乎已将堂上堂下看尽。
这人来得无声无息,不知在此处看了多久,连离得最近的苏及也未察觉。
那人缓缓开口:“都察院的李大人染了风寒,圣上命我代了李大人来旁听案子,军中有事耽误了,这才来得晚些。”
“不碍事不碍事!案子才刚开始,陆同知就坐李大人的位置吧!”堂上两位大人早已站了起来,王佐谋语气竟极为恭敬。
那陆大人也不推辞,三两步穿过众人,走到位置上坐下。
这一打岔后,苏及及堂中众人还是没搞清这陆同知是谁,王佐谋轻咳一声,说了句“那继续吧”,众人只好又把注意力放回胡桑身上。
堂前审问进展说顺畅也不顺畅,凡王佐谋询问,胡桑皆作答,但就是态度鲁直,让王佐谋有些头疼。
但王佐谋也留了心眼,若是往后当真同朝为官,少不得要和胡桑打照面,他可不想得罪。
新科状元大多先任翰林院修撰,再入内阁,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苏及就看了会儿,心道胡桑这敢于直谏的性格倒是适合入内阁,只是少不得要得罪些人,再栽几个跟斗。
会审一审就是一个时辰,苏及有些吃不消,他将杀威棒右手换到左手,须臾又左手换回右手,连着几日作画,手腕处的旧疾有复发的迹象。
“.......嫌犯胡桑,既然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那刘庸死的那晚你在哪里?”王大人也问得有些疲了,叫人给他又沏了壶浓茶。
“我在荷花楼吃酒,醉了就睡在那儿了。”
王佐谋表情一喜,觉得总算抓到了一丝把柄:“刘庸就死在东木头巷,那位置离荷花楼不过一墙之隔!”
胡桑并未被他绕进去:“那也不能证明人是我杀的,我那日一醉到天亮,连房门都没出过,哪有功夫去杀什么人。”
“那谁能证明你没出过房门?”
胡桑一愣,想说什么又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