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金果儿还在笑,笑声格外瘆人,在牢房回荡不息,吓得录事不敢抬头。
苏及叫录事收起卷宗先行离开,迎着那讥笑声沉声道:“你没错,可因你丧命的人又做错了什么?”
“你与那些人害你的人无异。”
金果儿笑声停了一瞬,他捶着脑袋,喃喃道:“不对不对,我是皇室血脉,怎会和那些贱民一样……”
苏及见他就算已近疯癫也未有一丝悔过,突的摇头失笑。
金果儿歪头:“你笑什么?”
“笑你。”苏及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你可知婆娑教用你那驭兽之术来作何?”
“他们用来守护你觊觎的那些宝藏。瞧,你已经离宝藏如此之近,却仍未能得到,你所谓的皇室血脉也帮不了你,这就是天意。”
“!!!”
苏及不再理会金果儿的惊怒,踏出了牢房,狱卒再次落了锁。
苏及的话终究击垮了金果儿,牢房安静下来,黑暗中响起干草摩擦的声音。
“我没有……我没有……”
“我有……我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果儿缓缓抬起头,脸上竟皆是泪水,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彻底癫狂……
……
苏及走出大理寺,外面天光大亮,竟已过了一夜。
旭日东升,积雪照映,所有掩在鲜血和尸骨下的真相逐渐在阳光下显露。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苏及脚步一顿,径直上前。
车里的人正好撩开车帘,露出一张美人脸:“结束了?”
苏及笑着点头。
待苏及坐稳,马车缓缓动起来,车内比狱中温暖不少,他将手炉抱进怀里,冻僵的手指总算有了知觉:“侯爷怎么在这里?”
陆英抬手摸他的脸,入手一片冰凉:“估摸着案子应该审完了,来接你回家。”
颊边温热,苏及情不自禁蹭了蹭:“审完了,所有证据笔录均已交给少卿,隔日便可呈到殿前。”
他语气并不见轻快,陆英轻按着他太阳穴:“可是困了?”
苏及摇头,他一夜没睡,倒不觉得困,只是心中空茫。为方便对方动作,他将头枕在陆英腿上,眼睛盯着马车花纹繁复的穹顶,恍惚问道:“我算是……帮他们报仇了吧?”
“是,你做得很好。”
苏及想,若柳时清知道了会说什么?一定是围着他手舞足蹈地大叫:苏二,不愧是老夫的学生!
苏及眨眨眼,可惜老头那唠唠叨叨的声音他再也听不到了。
“你为他们寻找真相,还他们公道,他们泉下有知会高兴的。”陆英停下动作,低头在苏及唇上一吻,“我也很高兴。”
起码他还能让活着的人高兴,苏及慰藉了些。他抬手揽住陆英的脖子,叫一触即分的唇又贴合在了一起。
陆英挑了下眉:“檀之想要如此,那本侯定要满足。”
说着,迎着苏及加深了这个吻。
唇瓣被吸吮着,苏及闷哼一声,忍不住启了唇,那原在唇缝间安抚般舔拭的舌尖似乎露了本性,抵开贝齿扫入内里。
马车里响起湿润的水声,苏及耳尖泛起红。
陆英的吻如本尊一样强势,舌尖扫过上颚,又顶开口壁,苏及禁不住般轻颤,揽着陆英的手无力地滑下来。
苏及喘不过气来:“……侯爷。”
陆英缠着他的舌笑了一阵,总算温柔了些。
一吻过罢,陆英拿手帕擦净苏及嘴角溢出的水迹:“檀之连这样都受不住,往后可该如何?”
这个往后是指什么两人都明了,苏及满脸通红,声音如蚊子一般小:“我……我会学的。”
声音再小也被陆英听得分明,他在苏及额上落下一吻,眼中含着笑意:“这东西自学可学不会,我陪檀之慢慢学。”
“……”
这下苏及的脖子也红起来。
等脸上身上红气消解,苏及总算能动脑子了:“贵妃下场会是如何?圣上如此宠幸她,可会饶过她?”
“圣上虽爱美人,却更爱他手中的权力,她触了逆鳞,已无挽回的余地。”
陆英取过毯子将人裹上,揉着苏及那刚复原的耳尖:“先睡会儿,到了再叫你。”
苏及乖巧闭上眼,他原以为会睡不着,谁知马车摇晃一会儿便没了意识。
到了苏府陆英并没将人叫醒,连人带毯子抱起进了府。
福木在屋中放了熏笼保暖,苏鸿、苏三姐三人正拿着树枝掏埋了一晚上的番薯,弄得屋子烟尘乱飞。
苏鸿回头瞧见陆英抱了一大包不知是什么的往里走,他微讶:“候、侯爷?”
“檀之的房间在哪儿?”
苏鸿僵硬地举着树枝往东南角的卧房指了指,他已经明白苏及中意之人是安南候,乍然见到本尊颇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