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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185)+番外

周北南一时语塞,心中气郁难言,索性找了桌子做出气筒,哐地一声擂了上去:“为了这么个屁用不顶的残本遗卷,白白受了广府君猜忌,还折了你一只手?”

“哎,什么叫屁用不顶啊。”

徐行之攒了攒劲儿,确定自己麻木的脚趾头能活动了,才把自己灌了铅似的双腿打床上放了下来,由孟重光接手,捶捶捏捏,自己则舒服地伸着腿做享受状:“这蛮荒之境,大抵是用四样神器化成的,虽然不晓得当年为什么独独剩了世界书残卷留于现世,但它借我之手,已指明过可以获取碎片信息的地点。咱们只要再去一趟无头之海,找到世界书的碎片,便能出去了。”

他左手压上右手断腕,抚了一抚。

从刚才浑身上下要命的痛楚来看,世界书历经多年,已经融化入他周身经脉,想再取出,除非杀伤躯体,否则别无他法。

思及此,徐行之神情中多了几分怅然:“若是我被斩落的右手还在就好了。从死物中化出神器碎片,应该更轻松些。”

周北南挥了挥手:“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们直奔无头之海便是。”

元如昼微叹一声:“无头之海浩瀚无垠,且没有浮力,想要找一片碎片,岂不是如东海捞针一般?”

周北南好奇:“你怎得知道无头之海没有浮力?”

元如昼:“你忘了?陶闲和曲师兄便是从无头之海来的。陶闲说过,无头之海上常年海雾升腾,一片叶子都浮不起来,当年曲师兄为了拉着他一起上来,几乎耗尽了灵力呢。”

这话说过便算,大家继续讨论,谁也未曾想到这两人会与钥匙碎片扯上什么关系。

周北南朝向徐行之,话头一转:“你就不能动用世界书,让它把碎片位置指得更细一些吗?”

徐行之哭笑不得:“周胖子,你当它是什么?它若是能听我的话,我早就画出一扇蛮荒之门送咱们出去了,还用得着费心巴力往海里跳?”

说到此处,他的力气便也攒得差不多了,“闲笔”啪的一声在他左掌心绽开,挽出一朵漂亮的扇花来:“……眼下倒也还有个省心省力的办法。”

周北南自然急着催问:“什么?”

徐行之大模大样道:“斩我一只脚趾头,看看内里能不能化出……”

话未说完,他便挨了四面八方的揍。

除了陆御九守着十分恭敬之心,未曾动手,元如昼敲他肩,孟重光捏他腰,周北南提枪捣他的腿,三管齐下,把徐行之折腾得前仰后合。

……好在每一下揍得都不疼。

孟重光脸阴得能滴下水来:“师兄!莫要开这等玩笑!”

周北南则更为直接:“你脑壳里有水吧。”

徐行之咳嗽一声,以扇挡面,轻松笑道:“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孟重光却并未被他这套马虎眼糊弄过去。

他们从化外之境得来的第三片碎片看似轻而易举,但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外加林好信他们已在荒野沼泽下栖居十三年,方才得到的。

这最后一片碎片若是死活找不到,以师兄的性情,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再在蛮荒蹉跎十三年?

到时候,师兄倘若真的为了他们能成功脱出蛮荒,为取碎片,再斩手足,自己真的能阻拦住师兄吗?

孟重光心里慌张,就偷偷去牵徐行之的手,却被徐行之率先把手抓在掌心,安慰地捏上一捏。

在大家继续讨论起神器的玄妙奥秘时,徐行之悄悄对孟重光附耳道:“你放心。无论我再做出什么决定,都会与你商量。”

他似有似无的沙哑气声落入孟重光耳中,搔得他耳垂都发了红:“信我,可好?”

周北南目光一转,发现两人正耳语声声,亲近得很,不由有点眼热地看了一眼陆御九,发现他正乖巧地立在床栏边,同样是艳羡无比地看着百无禁忌的孟重光与徐行之,看了一会儿,眼角余光也不自觉往周北南处瞟来,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偷瓜吃的小田鼠。

很快,小田鼠的目光和他的瓜交汇在一处。

大眼瞪小眼不过片刻,小田鼠马上夹着尾巴逃跑了。

周北南摸摸微热的鼻子,简单粗暴又满含嫉妒地打断了孟重光和徐行之的耳鬓厮磨:“你们俩等会再骚。事不宜迟,我们何时出发?”

徐行之把扇子合上,指尖盘玩扇柄竹骨:“我想,此番我们并不用着急前去。想要弄清这几个问题:雪尘被咱们擒获了,他该如何处置?九枝灯若是发现雪尘被囚,是否会派人来救他?咱们是分兵前去,还是浩浩荡荡一齐开过去?这些问题都要细细商议才是。况且小陆前些日子受的伤不轻,养一养元气也是好的。莫急,莫急。”

“……能不急吗?”周北南嘟囔着,“你也说过,世界书借你之手,写下的并非碎片的确切地点,而是能够获取碎片消息的地点,万一那碎片曾出现在无头之海,后来被人取走了,那又该怎么办?”

徐行之悠悠道:“不论钥匙碎片是被取走了,还是仍在无头之海中的某处,我们总能从无头之海之中得到一些有用讯息。”

这是世界书指明的,无需怀疑。

陶闲游魂似的从高塔晃回来时,就像一只漂亮又纤弱的小纸人,飘飘荡荡,好像脚都沾不了地,随时都会随风飘走。

曲驰亲手搭建的小塔已经颇具规模,他为了给塔添些色彩元素,跑到了数十米开外挖掘黄泥。周望则尽忠职守地蹲在她干爹搭建的塔边,生怕侧旁里杀出些小型野物,叼咬坏了他的塔。她顺便还领了曲驰的命,一手水一手泥地捏起了代表他和陶闲的小人儿,捏得很是卖力,好像想通过这样的卖力来忘却一些人或事。

陶闲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侧,用梦游者的腔调缓缓道:“阿望,折些漂亮柳枝来装饰,看起来会好看些。”

周望听出些不对劲,仰头一看,也顾不得手里的小人儿,挽住陶闲的胳膊,抵住他纸片似的迎风打晃的身体:“干娘!”

陶闲摇摇欲坠,但竟是站稳了,没真的跌摔下去。

又是一阵风过,飘飞的衣物在陶闲胸前勾勒出肋骨的清晰形状。

周望不晓得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陶闲只在塔与河之间打了个来回,竟就瘦得下巴都尖了出来。

但是除了苍白了一些,陶闲与往日的陶闲也没有太大区别,甚至还有心对她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让周望愈加疑心自己方才是不是错看了什么:“快去折些柳枝。我只是有些头晕,不打紧的。”

陶闲向来身子骨弱,这十几年来大病小灾从未断绝,气喘之症相当厉害,肺与心的状况也不大好,时常走着路都要喘起来,周望便当他是犯病了,见他佯作无事,心中生焦,先扶他在一处溪石边坐下,又把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细心地掖了一掖,才跑去找曲驰。

陶闲低着头,先看自己的双脚,又看自己稀薄的影子,直到一个更高大的影子把他的影子松脂似的覆盖包裹住。

曲驰抱人的时候,动作很轻很柔,几乎是把陶闲当易碎品来对待:“不舒服吗?”

陶闲额头浮着一层细碎虚白的冷汗,曲驰用涤干净的手取出手帕,湿漉漉地在他额心擦拭,那珍之重之的模样,看得陶闲心中发颤。

他捉住了曲驰的手。

这个动作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往日,他对曲驰百般崇敬,从未胆敢有过主动的躯体接触,以至于他现在觉得自己像在握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曲驰好脾性地由他抓着,说:“手好冷。我的热。你握紧,好好暖着。”

他误会了陶闲抓住他只是为了把他当做手炉,而陶闲也并未多加辩解。

周望唤来曲驰后,便乖乖依陶闲所言去摘了柳枝。

……有干爹在,干娘不管有多难受都能平复上许多,她又何必强自陪在身侧碍手碍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