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双在病中精神短,阖着眼睛打了个盹,一直到李嘉余笨手笨脚地把他的头发包裹起来,给他擦头发时不小心扯痛了冯双,他才醒了过来。
李嘉余看见他睁眼,一愣,“怎么醒了?是我手太重么?”
冯双自然不会说是他扯了自己的头发,摇摇头,笑着说,“没有,你洗的好舒服。等我病好了也可以享受这个待遇吗?”
李嘉余觉得他问的是废话,无奈道,“当然可以啊。”
李嘉余帮冯双吹过不少次头发,但次次没有长进,吹完之后干是干了,但毛躁了很多。
李嘉余心虚地又接过冯双手里的发梳,一点点帮他处理着打结的头发。
“要不我把头发剪了吧。”
冯双头发很久没剪过,又长长了一截。他人消瘦,又是在病中,营养难免会跟不上,发丝开始泛黄,分叉。
李嘉余梳理的时候很小心地捧在手里,把冯双干枯的发尾当成了宝贝。
冯双有些脸红,伸手把分叉的发尾攥在手心,小声说,“不要看啦。”
“为什么要剪头发?”
李嘉余皱眉,不太乐意。
“术后还有一段时间卧床,长头发会很麻烦。”冯双解释道。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交给我吧。”李嘉余伸手拧了下冯双腮边的一点软肉,“我不嫌麻烦。”
两人吃了顿简单的午饭,李嘉余哄睡了冯双,自己去书房处理了积压好几天的工作。转眼间又是一天的日落时分,李嘉余站到窗边看了一眼,意外发现今天的晚霞格外美。
李嘉余走到卧室查看冯双的情况,却见他睁着眼睛,早就醒了。
大宝在床边代替李嘉余守着冯双,大脑袋趴在冯双的手边,冯双不厌其烦地用手指梳理着它毛茸茸的头毛。
李嘉余靠着门框,静静看了一会儿,这幅画面他愿意长久地看下去,但他怕耽误了晚霞。
“双儿。”李嘉余出声叫冯双。
冯双抬眼,笑着看他,苍白的一张脸,但一双漂亮的眼睛温柔又明亮。
李嘉余把人抱到阳台竹编的躺椅上,用绒毯把冯双裹了起来。
窗外的火烧云正烧到最惊艳的时刻,红霞从天际线蔓延开来,将天空染成画家笔下都难调出来的艳丽色彩。
冯双拉住李嘉余的手,他拍了拍单人位的躺椅,“上来,一起。”
李嘉余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了躺椅,让冯双坐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的体重压得椅子咯吱一声响。
“早就该换成双人的。”李嘉余好笑道,“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去买。”冯双接上他的话。
李嘉余笑了,“好。”
冯双看着远方的天际线,视线逐渐失焦。
李嘉余一直低头看着冯双,看他纤长的睫毛,秀美的鼻峰,还有泛着紫绛色的唇瓣。很专注地看,像是要把冯双的这张脸刻在他的心头。
落日沉在远方的屋脊上,天空的云彩被风吹散。
晚霞散了,这一天也就意味着进入了尾声。
“李嘉余。”冯双视线还停留在远处,没有看身边的爱人,他声音很轻,很弱,但李嘉余听得认真,所以听得很清楚。
冯双说,“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生活。”
说出这句话的冯双显得平静得过分,但李嘉余却像是被人一拳打在胸口,痛得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是好。
李嘉余咬着牙调整着呼吸,但眨眼间却落下两滴泪水。
“别说这个。”李嘉余摇头,逃避道。
冯双用手牵着李嘉余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冯双显得很冷静,他褪去了强撑的笑容和故作乐观的姿态。
冯双很坚决,他用仅剩的力气,攥紧了李嘉余的手掌。
“无论如何,你要好好生活。”
“答应我,李嘉余。”
李嘉余抱着冯双,把酸涩的鼻尖压进他细软的发丝间,过了好久。
直到窗外的太阳完全落下。
“好,我答应你。”
李嘉余低声应了。
冯双松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放任自己脱力地陷入爱人的怀抱里。
冯双的手术安排在早上的第一台。
冯双换好了手术服,躺在病床上等着护士来接他。
他把手里的戒指塞到李嘉余的掌心,小声说,“暂时替我保管,要是丢了……”
“怎么可能丢。”李嘉余无奈接过来,卡在自己的小拇指上,正合适,“放心吧,等你出来了就还给你。”
冯双弯着唇瓣,点了点头。
这个戒指最近这些天是他最宝贝的东西。摘了害怕丢,戴着怕磨花,睡觉前看半天,睡醒了又要看上一会儿,喜欢的不得了。
李嘉余还见他给冯小宝展示,问猫,好看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