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法毫不意外,就着她喝过的杯子喝掉了剩下的水。
“这么快就向你告状了。”
“这不算告状,告不告状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为了您,付出了很多很多,那是他生命的价值了。”
“莉莉丝,哥哥也付出了很多资源。”
路易法认真地看着她,莉莉丝却有些不明白。
“如果是因为身体原因,那也可以等他身体好啊。”
“浪费时间。”
“可因为身体就取消一个伯爵的职务,这样让其他人知道影响也不——”
路易法出声打断:“戴维尔并不值得哥哥花费这么多心思。”
“为什么?”
“因为他不止是‘戴维尔’,他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怜又无辜。”
“哥哥没有依仗权势欺负他,也没有做任何不公平、没道理的事情,为什么会是现在的结果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哥哥是一族的首领,不会像你想的那么低级小气,当然也没大度到让你像现在这样随意指划。”
路易法语气始终平淡,没有生气也没有那么凛冽的气势。
只是平铺直叙地告诉她一个事实。
他不想让她因为一个虚伪丑陋的朋友受伤。
莉莉丝低垂着睫毛,只觉得心里一股莫名的失落。
就像是年幼的孩童拿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兴冲冲地去找父母分享。
他们却连看一眼的空闲都没有。
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着急就全盘否定她呢?
她眼长得也不是白瞎的。
朋友好不好,她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就因为她年纪小,就一定错么。
戴维尔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哥哥不喜欢,
那她能做的,只有继续偷偷守护自己的选择的世界。
路易法看她情绪低落,只好捏着她软软的手心,放在唇边吻了吻:
“知道错了吗?”
“错了。”
“改了吗?”
“……改。”
“笑一个。”
莉莉丝打起精神,咧着坏笑,一个跃身就扑到路易法怀里。
那不折腾死你不罢休的样子,跟往常一模一样。
莉莉丝当天就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溜去了巫医那找戴维尔。
戴维尔的身体情况比今天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差。
脸色苍白如纸地躺在病床上,看到她出现明显有些意外。
但眼里的喜悦远大于意外。
莉莉丝耷拉着头进去,跟他说了今天跟哥哥发生的小矛盾。
戴维尔释然地笑了:“没关系,有时候,那些最辛苦地地方只有你自己看的到,回不去的日子也有它回不去的道理。”
“不过啊,我还是很感谢殿下为我做这些,已经够了。”
莉莉丝不说话,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
跟他并肩坐在床上,两人一块儿靠着墙,这样透过天窗正好可以看到天上点点的星星。
很漂亮。
莉莉丝擦了擦要掉出来的眼泪,掩饰地说话:
“一直照顾我的女仆,她买了条新裙子。”
“是红色的吗?”
“不是,她眼光实在差得离谱,买了条白色的裙子,还是蕾丝的袖口。”
“嗯……那可能就需要殿下帮她一把了哦。”
“啊?我怎么帮她?”
“殿下那么多桶颜料,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
莉莉丝眼前一亮,瞬间感觉未来突然又有了些意思。
莉莉丝话本来就多,她说起来话,左一个右一个的,没有丝毫逻辑可言。
而且都是些琐碎的小事。
连垃圾箱换了颜色都要分享一下。
但戴维尔照样兴趣十足地听着。
莉莉丝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好久了,才准备走。
戴维尔却突然问她:“殿下真的没有别的想说了吗?”
“能有什么可说的。”
“您可不要用轻松的语气跟我讲完话,然后自己偷偷难过哦。”
莉莉丝攒了一天的情绪有些顷刻间的溃败。
她嗓音哑了下去:“……你怎么看出来的。”
戴维尔对她张开双臂,歪头一笑:
“看不出来,但感受的到。”
莉莉丝垂下头,躲闪地推开他的手臂,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哥哥不许我离其他异性那么近,就这样吧。”
“都可以。”
莉莉丝沉默良久,才望着星星轻轻开口:“我觉得我有些小题大做了……本来这点儿事情没必要那么崩溃。”
“也没有什么,就是莫名感觉有点儿委屈……”
“就是……我的想法、我的朋友,被全盘否定了……也不是否定,是不在意,不在乎,哥哥他不在乎我的朋友对于我来说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人愿意做我的朋友的,从来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