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原来寻哥的原谅是这么容易得到的吗?他费了无数心血,拼劲全力想要得到的东西,这个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也是,江寻本身就是一个温柔的人,他对一个人的容忍程度是很高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美好的人,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江寻的心,一次次践踏在江寻的底线上,这时候凭什么去求原谅?
陆长野顿了顿,走过去弯腰将硬币拾起。
邵宗赶紧从兜里摸出一大叠百元大钞,作势要往陆长野怀里塞。
陆长野一记冷光朝他撇过去,邵宗打了个寒颤,手僵在半空。
“你在可怜我?”陆长野的声音有些沙哑。
邵宗脸色一变,急忙道:“没有!不是的陆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江寻生病要花钱,我想着你能趁这个机会表现表现,也许……”
“也许江寻会因为可怜我,重新和我在一起?”陆长野轻笑了声,垂眸喃喃道:“他有别人了,不需要我了。”
邵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给邓锦年打了电话?操,你干嘛给他打?现在难道不是你挽回江寻最好的机会吗?江寻醒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赶你走,说明他是需要你的!”
“他需要的是一个没有伤害过他,体贴温柔的男朋友,不是我。”陆长野低声嗫嚅,“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红了一圈,单手插兜,握紧了那零零碎碎的纸币,“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活该,我什么都想要,是我太贪心。”
“这怎么会是你贪心!爱情也好事业也好,都是你该得的!我之前在江寻面前那样贬低你,可他依旧帮着你说话,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心底还是护着你的!哪怕你之前对不起他,江寻心目中的那个你从来就没有变过!”
陆长野愣了一下。
父亲的私生子有很多,绝大部分他都没有见过的。第一次见到邵宗是在国外出差,那时候邵宗还没毕业,穿着一身很廉价的衣服,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陆长野早就习惯了这种眼神,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迷弟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是自己最厌恶,最恶心的私生子弟弟。
失去江寻的那两年,他在外总是风光无限,但私底下,他也总是一个人躲在酒吧角落,把烈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只有酒精才能麻痹自己的神经。
那天是江寻名义上的‘忌日’,他不敢去祭拜,也不能去。身在异国他乡,他把自己灌得烂醉,邵宗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老朋友陆陆续续离自己而去,那时候的自己太需要一个宣泄口了,于是把他和江寻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邵宗本身并不缺钱,但他总是表现出一副很缺钱的样子,陆长野没把他放在心上,邵宗老是喜欢缠着他问东问西,陆长野心里不舒坦的时候,也会随意敷衍几句。
甚至他都是前几天才知道邵宗的身份。
可知道的时候他其实已经不惊讶了,换种说法,那时候他已经主动退出了董事会,落魄到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心里实在太疲惫了,根本没有精力去管邵宗究竟是不是私生子。
就算是邵宗恶心了他,以他现在的身份,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答应了父亲,要和自己的兄弟‘和睦相处’。
现在,这个私生子掏出一沓钱,跑到他面前来羞辱他,以他原先的脾气,早提着凳子砸过去了,可他现在很累,无论是□□还是精神,都跟灌了铅似的,前所未有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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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江寻不肯住院观察,执意要出院。
卫舟拿他没办法,只能帮他办了出院手续。
“阿野呢?”江寻打着那袋医院开的药,里面没有留纸条。
卫舟懒洋洋地说:“走了,把注意事项给我说了一遍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要我打电话帮你问问吗?”
江寻按了按眉心,“不用了。”
回去的路上,卫舟告诉他,说陆长野原本是打电话叫邓锦年过来的,可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邓锦年那头抽不出身,只能拜托卫舟。
江寻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卫舟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想什么呢?”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就……”江寻心事重重。
卫舟微微挑眉,“换个说法,要不是因为陆长野,你也不会出这事。”
“这事和他没关系。”
“怎么说?”
“邵宗是陆家和的私生子,阿野就算再走投无路,也不可能主动和一个私生子扯上关系,我了解他。”
有些事江寻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陆长野会随身带着缓解哮喘的药剂,又为什么,陆长野在医院一直躲着自己,就连药也是拜托卫舟送来的。以陆长野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以接近自己的机会,眼下他被踢出陆家,想要示弱卖惨博取同情,这是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