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的指尖一僵,目光偏向另一边。
可哪怕是这点微小到几乎一闪而过的异样,也被陆长野精确地捕捉到了,他那双长地过分的腿稍稍弯了下去,下巴略微扬起来,望着江寻痴痴道:“陪小狗玩一玩吧,好不好?”
江寻:“……”
“去给我带杯咖啡回来。”他一脚踹在陆长野的脚踝上。
陆长野吃痛地弯下腰,却又拖着绵长的嗓音笑道:“好——”
被弄乱的心绪要花上一阵子才能重新整理出来,江寻坐在钢琴弹琴的时候显得有些心猿意马,刚才那扇几乎破掉的心门让他感到一阵后怕。
还是那句话,他觉得邓锦年说得是对的,兴许自己就不应该冒险来赌这一局,就陆长野那卖乖的功夫,搁谁能受得了。
“公园那家咖啡店在休息,最近的一家在两公里外,阿野应该要一会儿才会回来。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一定要当面说?”江寻缓缓抬起眸子。
邓锦年穿着一身白色大衣,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其实就算他在,你也可以说的。”江寻不解。
邓锦年摇摇头,“有些话我不想当他面讲,虽然他这人不怎么讨我喜欢,但当着自家侄儿的面挖他墙角,我还没这么厚脸皮。”
江寻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那你可以稍微等一等,明天我抽空来见你也可以,为什么非得是今天?”
“因为我害怕。”邓锦年把他的手从琴键上拿起来,轻轻握住,“怕你和他待的时间久了,你会重新陷进去。小寻,你就把我当做是个阴险的小人好了,按理说,我应该相信你,经历过以前那么多事,按照你现在的个性,肯定不会重新和他在一起的。”
“但哪怕是一丁点的不确定性也让我觉得不安。”
“所以,关于文文的事,我去调查了一下。”
江寻的心陡然一沉,“什么意思?”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陆长野怂恿的,为了生日那天你去看他,故意和同学打架,事后把电话手表送给同学当酬劳。你也不想想,从崇林市到这里,包野车需要多少钱,那孩子怎么可能拿的出那么多钱来?”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寻还留着一丝希望,心想也许包车司机是陆长野安排的,可他忽然想到那天警方的调查报道,完全证实了那个司机本身就是个跑非法运营的老油条了。
一个七八岁小孩儿拿着钱去包车,万一司机怀了歹心,也许事情就没有这么顺利,也是会发展成……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事实证明陆长野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变过,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事情,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自私自大自以为是,只是这个目的从获取父亲的认同和得到公司的控制权变成了挽回前任而已。
“关于你版权的事情,我拜托陆氏娱乐的朋友问过,为了稳住公司股价,陆氏高层会花重金保下舒云轩,陆长野嘴上说着会帮你,但其实他什么都没做,也许到了最后,他们宁愿彻底下架《寻野》,也不会把版权交还给你。陆家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真的会甘心栽在你手上?”
“别说了。”江寻有气无力地说道。
邓锦年心疼地看着他,“小寻,我说过的,你真的不应该和他再有联系,他只会粉饰现状,让他做出牺牲,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别说了!”江寻低吼道,一拳砸在琴键上,巨大的钢琴声回荡在空旷的美术馆当中,他一时间觉得呼吸急促,脑子瞬间陷入缺氧,慌张地从包里拿出药,深深地吸了一口。
门外传来停车的声音,陆长野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迈着愉悦的步伐走进美术馆,丝毫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辆车。
“哥,你的咖啡。”
他递出咖啡,却迟迟没有等到江寻把咖啡接过去,这时候他才逐渐意识到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哥……”
话还没说完,江寻抬手一把将咖啡打落在地。
滚烫的咖啡烫红了陆长野的皮肤,随着纸杯落地,大理石地面染上咖啡色的污渍。
“我突然很庆幸,幸好自己没有把拿回《寻野》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你身上。”江寻冷笑道。
透过落地窗,陆长野注意到门口的那辆车。
“他对你说了什么?”陆长野哑声问。
“我们之间结束了,这是最后通牒,如果你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打扰我身边的人,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江寻撞开他,径直朝着邓锦年的车走去。
落地窗反射出陆长野踉跄且落魄的身影。
江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整个人充斥着疲惫感,“学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