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儿,别试了,你一个人走了那么久,也很累了吧?”陈正行裸露在外的皮肉和自燃黑火的刀疤脸一样,出现了诡异怪诞发黑烟。
五脏六腑焚尽,剩下的空皮囊也灼烧过后,变得就会和刀疤脸一样,除了星星点点的灰烬,什么都不会留下。
甚至就连那点灰烬都会随着风飘散,或者融入无边的红沙土原,再也寻不到踪迹。
陈青山一面听着,一面几乎折磨自己一般,一遍一遍的施展阴阳两仪法。
累又怎么样,陈青山只是想让家人都在身边,他想让自己在意的人都活着。
“山儿,你歇一歇吧,这个地方往东走,有个小传送阵,只要灌注灵力就能使用。你听话,用那个传送阵回中州好不好?”
“那你呢?”陈青山咬牙切齿地问出这三个字。
“你放心走,那里我去过,很安全,我在这里待一会,很快会跟上的。”陈正行温声道,好像陈青山还是几年前,会听话乖乖等待不回家的父亲一晚上的孩子一样。
可是人都会长大的。
那些蹩脚的谎言,几岁的孩子第一次听会信,被骗过一次之后就再难相信了。更何况陈青山早就不是几岁的孩子,他是带着上一世五百年困顿折磨,郁郁而终又侥幸回魂的往生客。
陈青山不信他的话,他一遍一遍,一次一次尝试阴阳两仪法。
他才知道这个在他身边纠缠了一路的白面具是他的父亲。
他才知道陈正行当年离开,不是不要他和妹妹了。
他才知道他埋怨了那么多年爹,也在悄悄关注着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
陈青山脑中嗡鸣一片,超越限度使用太多灵力还不停手,让陈青山内脏骨骼都跟着泛着酸胀剧痛,经脉血管如针扎,宛如再多用几分灵力就会支撑不住的爆开。
“别说了,我能救你,再给我几次机会,爹,你再忍一忍,支撑一些会儿,我可以救你的,真的——”陈青山声音沙哑,委屈害怕快要满溢,但仍然强装镇定,强装冷静。
一股温润的灵力从背后灌注到体内。
吴尘手掌贴着他后肩,垂着眼帘,嘴角抿直。
陈正行还带着白面具的时候和吴尘很不对付,可这时候,吴尘略一犹豫,依然选择上前帮陈青山。
陈青山稍稍松了口气。
过度挤榨灵海的刺痛缓解,陈青山迅速调整好状态,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对吴尘说一句谢谢,或者回复吴尘一个眼神,就急着再一次施展阴阳两仪法。
只是这一次,两仪法在陈正行身上起到的效果还不如上一次。
“师兄,再多给我一些灵力!”陈青山急火攻心,他眼眶通红,着急地问吴尘道。
吴尘不语,只是再一次不动声色的加大了给陈青山灌注的灵力。
第三次。
第四次……
到第六次阴阳两仪法施展,吴尘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而陈青山自己更是满口猩红,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六次阴阳两仪法,在陈正行身上几乎一点作用都没有。
陈正行意识开始涣散,他眼睛越闭越细,最后只有一条缝,还会在陈青山喊他“爹”的时候抽动一下眼皮,算是给陈青山回应。
到了这种地步,陈正行额上冷汗直冒,身上黑火直烧,从灵魂扩散到□□的痛令人痛不欲生。
陈正行化作白骨的手指深深抠如红沙地之中,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沙,他用力到沙砾都快嵌入骨中,愣是没吭一声。
“师兄……再试一次。”陈青山简直魔疯,他用力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声音发狠地道。
“青山,这已经是第六次了。”吴尘心里十分清楚,陈正行被黑火焚烧成这样,陈青山连续施展六次阴阳两仪法都没有任何成效,第七次……怕是也不会有用。
陈青山神志几乎接近崩溃,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反应过来吴尘的话,陈青山恼怒地扯了一把头发,没来由冒出一股火,回头朝吴尘大喊。
“给我传灵力,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陈青山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师兄,求你再帮我一下好吗?求你了……”陈青山放低了语调。
吴尘微抬眼皮,看了看陈青山,又看了看没多少气息的陈正行,调整几次呼吸,点了点头,继续给陈青山灌注灵力。
阴阳两仪法第七次催动。
陈青山矛盾极了,他心里有最坏的预估,两只眼睛死盯着陈正行。陈青山无法控制自己移开视线,又没有勇气和胆量眼睁睁看着陈正行死在自己眼前,只能一遍一遍的祈求阴阳两仪法能够突然奏效。
在陈青山灼灼发目光下,陈正行低低呻吟叹息,重新睁开双眼,那双只在陈青山儿时记忆中出现的慈爱眼眸,已经遍布了黑色的血丝,却还是一如往昔地望着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