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母之神这样问了娄君怀:“小君,你为什么不告诉越越你喜欢他呢?”
娄君怀说:“还不是时候。母神,我还没有成长到足够与他比肩的程度。”
他看着手机上属于危越的那串号码,眼里的爱意确实已经到了要溢出来的地步。
爱是藏不住的,越藏越多,越藏越深。
——但如果两个人都是笨蛋的话,开头那一句就当没有说。
“危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如果我向他告白,成功的可能性不算太小,但是……”娄君怀的手指在那串号码上方虚虚地抚摸了一下,像是隔着手机,隔着很远的空间距离,抚摸那个人温凉的脸庞,“我想要的远不止那一点喜欢,我想要他爱我,就像我爱他,是非他不可。”
所以他必须要成长到足够与危越并肩,足够同他一起对抗任何敌人,只有这样……
“他才能一回头就看到我,他才能知道,他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只有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娄君怀的眼睛里蓦地亮起一圈墨绿的光晕,他在坚定地向长辈述说自己对心爱之人的心意,也是在隐晦地向长辈表达……他隐藏在汹涌爱意之下的部分偏执。
他想要危越只能看到他一个爱慕者。
危越那样优秀,只要他想,他就会有无数的追求者。
他已经在危越身上闻到了被狂热信仰着的气息。
娄君怀开始庆幸危越踏入了与自己相同的、非凡的境界,他注定不再是一个普通人,更不是普通的能力者。
这庆幸实在有些卑劣和不该,危越或许并不想要这样的力量和生活,但他承认,它切实地出现了。
他就是想要危越身边只有他一个,他想要心爱之人心里只有他一个。
除了家人以外,只有他。
娄君怀想要危越这样的爱。
地母之神不再说话了。
神明的想法和人类是不一样的,祂们慈悲,祂们平等地爱着众生,却并不意味着祂们能够理解人的一切。
地母之神是这样,娄君怀也是这样。
他看起来很像人,也是作为人类长大的,但实际上,他的内里并非人类。
不论是年幼的时候,还是长大以后,娄君怀都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只不过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他学会了伪装。
年幼时的娄君怀漠然而平静地站在一边,像一个观察者那样旁观者同龄人的嬉笑怒骂,他从不会主动参与进去,也没有办法理解他们为什么那样哭,又为什么那样笑。
他的父母和姐姐一度以为他患上了某种心理疾病,就像他突然就有的幽闭空间恐惧症那样。
长大以后,娄君怀仍然不会主动参与进同龄人的生活和邀请,他用别人所说的高岭之花伪装自己,依旧是那个漠然又平静的观察者。
直到他看见了危越。
一见钟情真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现。
他无师自通般明白了暗恋中的一切情绪,总算和学生时代的姐姐感同身受了一次。
可惜晚了点,他已经挨过理解不了、说错话的打了。
可以说,娄君怀缺失的那部分情感全都应在了危越身上,情浓之后,便是日渐汹涌的爱意。
地母之神不觉得娄君怀的想法有什么错,正如他自己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一样。
他就是想要这样的爱,他想要危越这样爱他。
而作为长辈和引导者,地母之神能够给这个孩子的,唯有祝福。
“愿你们心想事成,我的孩子。”
第111章 加利尔镇(1) 两米二的修女
堪萨维尔州, 加利尔镇。
十一点以前,这座小镇总会被湿漉漉的晨雾笼罩,可见度只能维持在五米到七米之间。人们从慌乱到习惯, 只需要不到一个星期。
否则又能怎么样呢?人总不能和天气较劲吧。先是血月,后是持续不断的晨雾……愿上帝保佑,今年的作物能有个大丰收,至少不要亏本。
他们还要靠钱生活。
当然, 接受了世事的无常,不代表他们每天早上起来, 睁眼就看到笼罩农场和小镇的湿漉晨雾,抬头就看见高悬天空和太阳肩并肩的血月时, 心里是不愤怒的。
该怎么办呢?
骂总统小丑,骂当局无能, 骂政治家该下台, 骂资本家去跳楼。
别管为什么骂他们,骂就对了。
这可是政治正确!
只能说这是这个国家的老传统艺能了。
威鲁克照常是全家起得最早的, 不到七点,他就穿上了整块羊皮做的大衣, 戴上厚实的自制手套, 打开门,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总是这么醒神。
好冷!
今年的冬天提前了整整两个月。
希望他的草场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