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君怀还来不及看清,那深色蛇尾游动,将那仅有的缝隙盖住了。
暗金色的触肢在漆黑的“海”里伸展挥动,不时带起一片暗色的荧光,那些荧光都是从深色蛇尾颤动的鳞片下散溢出来的,微弱的光亮照出了更多蠕动的触肢,密密麻麻, 源源不断。
不可名状。
娄君怀眨了眨眼,眼睛被刺痛得隐隐发红,他不再往更深处看去,视线往外退了退。
层层叠叠的粉色花朵宛如藤蔓一般缠绕着向上攀爬,雌雄莫辨的非人被簇拥着合上双眼,脸上的笑容僵硬而又惊悚。
如同一具被定格的尸体。
但是,这具身躯……是活的。
娄君怀看到了这具身躯的“心脏”,枯萎的,破碎的,正被属于危越的力量光芒笼罩着、浸染着,暗色的荧光没入这颗死寂的“心脏”,一点微弱的生气正从中勃发。
于是娄君怀确定,在遇到危越,或者说,在没有被危越的力量浸染前,这具身躯是死亡状态,是危越的力量让它缓慢地恢复着活性。
或许是某种契约?
他能感受到,危越的力量和血月一样,具有很强大的污染性,这污染性甚至比血月的污染更加可怕,而这具身躯可以最大限度地将这种污染性隔绝在躯体之内。
——危越是一个温柔的人。
纵使他身上出现了不为人知的异变,他的内核仍旧是那个温柔的青年。
娄君怀的眼神不可抑制地变得柔软,像是某种香香软软的彩色蛋糕,十分容易勾起被这目光所注视的人的食欲。
唔,各种意义上的食欲。
危越觉得不太妙,他竟然想要吃了娄君怀。
啧,饿疯了吗?
危越心中一凛,倏地起身,脚不沾地地飘出去好几步,躲洪水猛兽似的,全然不记得刚才是他自己凑上去的了。
“听起来是个很棘手的玩意儿。”
他这样说,转移话题的意味不要太重:“既然你过来了,是有什么法子能把它从直播间里剥离出来吗?”
说实话,这玩意儿听着就很棘手。
毫无攻击力,但能够化作联通所有诡异的媒介,无视空间,使诡域降临,亦或是直接把人拉进诡域里。
舍弃了攻击性,放大了特殊性,将其唯一优势加强到了极致。
有点概念的意味了。
但是【万象】被封印了几百年,正是极度虚弱的时候,危越不觉得它会立刻搞事,它目前最急的应该是汲取能量,恢复自身的实力,所以这个诡域尚不会有多余的变数。
这样极其特殊的异物,很大可能不是自然诞生的。
危越想到了很多,比如萧漠升意识深处的禁忌锁,比如那些【灾厄之镜】都不吃的黑色“铁线虫”,比如他从隔壁阿姨脑子里抓到的小点心,比如那只能够消化地母之神神力的七级诡异……
无一不说明,在被灵网压制的这几百年里,诡异也没歇着,它们在闷声搞大事,就等着偷偷惊艳所有人。
危越不觉心急,直觉告诉他,只要打开了萧漠升意识深处的禁忌锁,他想要的答案基本就都有了。
娄君怀显然是没有办法的,当年地母之神封印【万象】,用的办法也是最简单粗暴的一种,就是用神力逼得它不得不从正在进行的【诡唱戏】里脱出,匆匆逃窜之时被等候多时的地母之神逮了个正着。
那块价值连城的金丝翡翠也不是凡物,是很多年前地母之神的一滴血所化,封印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异物绰绰有余。
只是神血所化之物也会被时间磨砺,再加上这世间的灵力已经不多了,封印的效力一日比一日弱,这时只需要一点外力,封印在里头的东西就能破开封印重见天日了。
如今地母之神即将消亡,新神不过刚刚醒来,力量十不存一,能将【万象】重新封印才是怪了。
娄君怀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全说给了危越听,老实巴交的模样瞧着很有点儿缺心眼。
但他是娄君怀,是新神,怎么可能像那两个倒霉灵者一样缺心眼?
危越微眯起双眼,看了他一会儿,缓缓道:“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娄君怀直视他的双眼,说:“来救人。”
《一路向北》惊变大爆,短短几个小时已经上了国内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点进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各种言论接踵而至,即便有官方和节目组两边一起控制舆论,惊恐的情绪也还是节节攀高。
真实的恐惧是藏不住的,演得再像,也会有破绽。
更何况当代网友实在是人均列文虎克,两只眼睛无论哪一只都是高倍显微镜,节目组来不及掩饰的一些细枝末节都被他们扒出来无限放大、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