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看着他:“不知道。”
这不明摆着故意装吗?温叙言那事,王导根本没有丝毫阻拦,反而大张旗鼓地宣布出去了,闹得网上有几百万观众疯狂吃瓜,做个蛋糕熬个果酱,还有一堆人在那嗷嗷叫好甜好甜——薛烬都看到了。他中午在面包车上端碗蹭菜,就发现好几个工作人员边偷刷论坛边偷看他,偶尔还捂嘴偷笑。
薛烬又揉了揉太阳穴,“嗯,这话说来很长,那我就长话短说——”
裴行之:“长话长说!”
薛烬:“那我先屡屡啊,其实很简单就是——什么?长话长说?可现在都十二点多了,长话长说我们得说到几点啊?”
裴行之:“随便几点,我不困。”
“你要不要看看你脸上的黑眼圈?”薛烬叹气,反手捞过桌子上的镜子对着裴行之,“你自己看看,你这黑眼圈可不比我好多少啊,咦,多黑一块,看起来就虚……”
“我不虚!!!”
薛烬举起手:“好好好,你不虚你不虚,我虚!我虚!行了吧……那请身强力壮一脚能撂倒七个薛烬的小裴大人,可不可以体谅我这个身娇体弱体虚多病的互联网民工呢?”
裴行之沉默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难道没有好好说话吗?”薛烬眨了眨大眼睛,努力瞪圆,“你看,我的真诚是不是都快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裴行之哑然,看着他,轻轻地皱起眉。一双绿眸,寒冰终于化为春日里融化的江水。
眼看着裴行之似乎被他三言两语给“哄”住了,薛烬心里一阵宽慰,但嘴上还是快速解释道:“其实昨天和前天发生的事情很简单,首先呢,因为前天起得早,我和温叙言去摄影棚蹭饭被王导抓去拍那什么樱桃汁的广告,后来,下了暴雨,我们被迫停留在那。结果晚上你问我要不要去冲浪时,温叙言给我发了心动卡,我们俩昨天就去约会了,白天做蛋糕,晚上吃西餐,然后就一起回来了。嗯,对,就这样。多简单啊。”
“……就这样吗?”裴行之语气微沉。
“对啊。”薛烬点点头,“不信你可以去问王导嘛,我们今天做了啥,王导都是全程跟踪的。”
他说的很坦然,也很简单,就像消失的这两天只是出门溜了个弯和村口的大黄狗打了个招呼。可是……那是整整两天一夜啊!几千万人都知道的两天一夜!
裴行之心口一痛。
“薛烬,别装了!……你漏了一个关键点——他向你告白了!!!”
话落,裴行之突然皱眉抽了下唇角,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极为愤怒,但又被理智控制着不能发火。只能沉痛地捂住胸口,弯下腰,靠着墙,大喘气。
薛烬噤了声。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薛烬轻轻地把镜子放回桌子上,走过去,蹲下身,仰起脸伸手要去拍拍裴行之的肩膀。却被一把抓住——裴行之想都没想就张开嘴,狠狠的,咬下去。
薛烬吃痛地皱了下鼻子,但没吭声。因为裴行之的状态,看上去就像快要暴走的……小兽。张扬舞爪的嗷嗷大叫,但其实内心已经脆弱地快要碎掉了。
等到裴行之终于缓过神松开牙齿时,薛烬的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很深很深的牙印,深红色的,还带有水渍。
裴行之怔住,面神恍惚,眼神还有羞愧和不敢直视的恐慌。薛烬看了几眼,却还有心情夸赞道:“小裴,你的牙齿好整齐啊,基因不错,省了好几万块钱的整牙钱。”
裴行之:“……”
“钱钱钱,你是绕不开钱了吗?”
“王导究竟给了你多少,你又去做这些事情了?”裴行之头疼。为什么上一世,薛烬区区几十万就和沈文溪拍那些带有暧昧色彩的花絮,这一世,又因为一些小钱就和温叙言单独出门采摘樱桃……他不理解,为什么前后两次薛烬都栽在“钱”这个字眼上。
你听听,这叫人话吗?
薛烬更是头疼,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向这个出生在罗马的富贵大少爷讲述,自己这个普普通通的小民众前前后后二十多年来读书写字熬夜学习都是为了“钱”这个对他来说多如牛毛的小东西。
“哎。”薛烬拍了拍裤腿站起身,“你不明白。”他扶起裴行之,看他面色终于恢复正常,轻声道,“算了,这个解释起来就更长了,你去睡觉吧。”
“我说了我不困!”
薛烬眨眼,义正言辞道:“可是我说了,我困啊。”
“……哦。”
裴行之应了一声,然后抓起药箱往门口走。薛烬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没太明白为什么,于是看着背影喊了句,“你今天受伤了?”